洛里克看著她，头盔下的眼神，没人看的清。

“…是，指挥官阁下。”他最后还是吐出了这几个字。

拿上钱袋，三人离开了要塞。

直到走出那冰冷的大门，重回吵闹的街道，芬恩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操，我刚才还以为她要派我们去送死呢。不过说真的，她刚才看地图的样子，真带劲。”

“闭嘴吧你。”艾拉拉白了他一眼。“走吧，去『生锈酒壶』。我快渴死了！”

“生锈酒壶”是冒险者们的窝。

一推开门，一股热烘烘的，混著汗味、酒精和烤肉的复杂气味就扑面而来。里面吵的像个菜市场。

洛里克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把钱袋扔在桌上。

“分钱。”

艾拉拉把钱倒出来，开始计算。

“这次的报酬，加上封口费，一共四十枚银幣。扣掉上次打坏那个白痴贵族的雕像，赔了十五枚。再扣掉我们欠『铁心』老版的装备修理费……还剩……”

“停停停！”芬恩捂住了耳朵。“別算了，直接告诉我，我们今晚的晚饭是不是只有桌上这点木头渣子了？”

艾拉拉没好气的说，“还剩下十三枚。省著点，够我们喝两轮黑麦酒，再买点肉乾了。”

“才十三？！”芬恩哀嚎一声，瘫在了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粗壮的身影，端著两大杯冒著泡沫的黑麦酒，走到了他们桌前。

“听你这哭丧的样儿，就知道是你们这几个回来了。”

来人是个矮人，一脸乱糟糟的红色大鬍子，胳膊比芬恩的大腿还粗。他是这家酒馆的常客，也是城里最好的铁匠之一，博林·铁手。

“哟，这不是博林大叔嘛。”芬恩立刻坐直了身子。“怎么，今天不打铁，改行端盘子了？”

“滚蛋！”博林把两大杯酒“咚”的一声砸在桌上，泡沫溅的到处都是。

“老子听见你们的声音就头疼。说吧，这次又捅了哪个窝？看你们这副穷酸样，装备又该修了吧？”

芬恩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打了个嗝。

“没什么，就是去幽光洞穴采了点蘑菇，差点被一群虫子当蘑菇给采了。”

博林看了看沉默的洛里克，又看了看艾拉拉。

“幽光洞穴？”他摸著自己的大鬍子，眉头皱了起来。“那地方最近不太平。几天前，有个从西方来的商队，就说在那附近看到了一些不乾净的东西。”

“不乾净的东西？”艾拉拉探过身来。“怎么说？”

“一些……会走路的骨头架子。”博林压低了声音，拿起芬恩的酒杯也灌了一口。

“那帮商人嚇的屁滚尿流，货都不要了就跑了回来。还说什么暗潮要回来了。”

“暗潮？”芬恩噗嗤一下。“那不是魔王战爭时期的老黄历了吗？魔王都被兰斯扬了，哪儿来的什么暗潮。”

“谁知道呢。”博林又喝了一口，把空杯子砸回桌上。

“反正最近东边的矿道里，那些狗头人也安分了不少，都缩回老窝不出来了。听逃回来的矿工说，它们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连狗头人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蠢货都开始害怕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他指了指洛里克那把插在背后的巨剑。

“你那把破剑，上次砍石像鬼的时候卷刃了吧？还有你这身盔甲，胸口那道裂缝再不补，下次一斧子就能把你劈成两半。有钱了，就赶紧滚到我那去，看在你们快死的份上，给你们打八折。”

说完，他也不等三人回话，就转身挤进了吧檯边的人群里，继续和他那帮矮人同胞吹牛去了。

酒馆里又恢復了吵闹。

艾拉拉的手指，在沾著酒渍的桌面上，无意识的画著圈。

洛里克抬起头，看向了酒馆东边的窗户。

窗外，是风盔城的灯火。

更远的地方，是黑漆漆的，连绵不绝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