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厂长赵卫国 1979:逆流琥珀年代
中年男子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有些著急,他慌乱地掏出烟盒,手指哆嗦著抽出一支,又猛地想起这是医院,
狠狠塞了回去,烟盒在掌心捏得变形。
史密斯越来越痛苦的呻吟,像苍蝇一样在陈江汉耳边嗡嗡作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陈江汉的心头,“shut up!(闭嘴!)
陈江汉瞪了老外一眼。
中年男子一愣:“你……你会说洋文?”
他上下打量著陈江汉,眼睛异常锐利,带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小同志,你会说洋文,能不能帮我问问史密斯,他哪里痛,我好跟医生讲!我们厂请的翻译还没过来,只能拜託你了!”
陈江汉本来不想管这事,但越看这中年男子越眼熟,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跟自己前世有过交集。
轻轻拍下张根生的手,示意他鬆开,两步跨到史密斯身边,声音沙哑却清晰:
“mr. smith, where exactly does it hurt? can you describe it?(史密斯先生,具体哪里疼?能描述一下吗?)”
前世的陈江汉虽然輟学,但条件好了之后,也自考过本科,
更別说后来为了跟外国人谈判,报过那个特別passion的英语特训班,
从商多年,一口流利的英语自然是没啥问题。
史密斯浑浊的蓝眼睛骤然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费力地抬起颤抖的手,死死按住右下腹,声音断断续续:
“here... lower right... sudden cramp... like tearing... and nausea...(这里……右下腹……突然绞痛……像撕裂……还有噁心……)”
另一只手捂住嘴,乾呕了一下,脸色发白。
陈江汉点点头,转向一旁望著他的中年男子,清晰地翻译:
“他说肚子疼,主要在右下腹这块儿,绞痛,还有噁心。”
翻译完,他又立刻转向史密斯:
“try to relax, sir. take slow, deep breaths. the doctor will help you.(试著放鬆,先生。做缓慢的深呼吸。医生会帮您的。)”
他顺手从旁边桌上拿起一个印著“救死扶伤”字样的搪瓷缸,走到墙角的热水瓶旁倒了半杯温开水,递给史密斯,
“here, sip some water if you can.(给,如果能喝的话,小口喝点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著白大褂、头髮白的老者推门而入,身后跟著两个护士。
老者目光如电,扫过空荡的急救区和蜷缩的史密斯,声音沉稳却带著威压:“外宾在哪?医生呢?”
中年男子像见了救星,抢步上前握住老者的手:
“周院长!您可来了!这外宾史密斯先生,肚子疼得厉害!我们翻译不在,多亏这位小同志……”
他指了指陈江汉,“他会洋文,问了一下说是右下腹绞痛,还犯噁心!”
周院长点点头,快步走到史密斯床边,一边示意护士准备血压计,一边对陈江汉说:
“小同志,你再问问他,疼痛多久了?有没有发烧?”
陈江汉立刻俯身:“mr. smith, how long has the pain lasted? any fever?(史密斯先生,疼痛持续多久了?发烧吗?)”
史密斯虚弱地摇头:“about... two hours... no fever, but cold sweat...(大约……两小时……没发烧,但出冷汗……)”
陈江汉迅速翻译给周院长,后者眉头紧锁:“典型阑尾炎症状!准备手术室,立刻!”
他转向中年男子,语气缓和了些:“赵厂长,放心,我们马上处理。您先在这等等,交给我!”
陈江汉心头一动,厂长,姓赵,似乎有些印象。
中年男子鬆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好好好,周院长,全拜託您了!”
他转身时,目光再次落到陈江汉身上,带著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赏:“小同志,你是哪个公社的?我是赵卫国,今天多亏你了!”
陈江汉这才想起来,原来这沉稳的中年男人,就是县里赫赫有名的大明纺织厂厂长赵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