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当真不得了。”

换做以前，边俊良见寧学祥，不过是寒暄几句，从未如此重视过。

“也是被逼到份上了。”

寧学祥苦笑著，故作难色地说道。

边俊良知道寧绣绣此前的遭遇，却对此闭口不谈。

边家走的是文职路子，影响力集中在政界，更何况如今沭水县还被张宗昌的人把持著，多提无益。

而且，边家和寧家虽有情分，却还没到能隨意插手对方家事的地步。

“寧老弟这是想通了，不打算困在天牛庙村，要到沭水县里走走瞧瞧了？”

边俊良洞悉了寧学祥的来意，开门见山，直接挑明了话茬。

寧学祥轻轻点头，笑著回应：“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哥你。眼下边家要隨著老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去省城发展。”

“这沭水县的摊子，寧家定会为边家守好，留一条后路。”

“还请边老哥放心，寧家离不开边家的扶持。”

一番话，寧学祥將诚意表露无遗。

边俊良思忖片刻，便轻易应下了这份差事：“那老哥我就拭目以待了。”

可没过多久，边俊良便拋出了一个难题。

他將手中的茶盏“当”的一声重重放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寧学祥，带著几分试探问道：“寧老弟，你对这北洋军阀怎么看？”

“毕竟接下来老哥我去省城做事，说白了也是给这些军阀跑腿而已，心里一直打鼓。”

“正好你今天来了，想多问问，指不定就能救老哥一条命。”

这番话倒有几分真心。

边家到了省城，势必要站队：站队成功，自然能再添富贵，甚至在省城站稳脚跟；可一旦失败，整个边家都可能葬送在那繁华之地。

大地方有大地方的机遇，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安稳。

贸然行动，很容易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既然边老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寧学祥微微沉吟，目光扫过凉亭四周，身体微微前倾。

边俊良领会到他的意图，挥了挥手，手下人便一一退下。

直到凉亭內只剩两人，寧学祥才徐徐开口：“边老哥，这北洋军阀长不了。別说小小的张宗昌，就算是那位民国大总统，不也照样阴沟里翻了船？”

“到了省城，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了，也绝不能站到他们这边。”

听了这话，边俊良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却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北洋军阀如今看似声势浩大，但在民国当下的局势中，虚实真假，像边俊良这样的地方大户，其实看得颇为真切。

“寧老弟今日这番话，老哥我记下了。”

边俊良缓缓说道，隨后又和寧学祥攀谈了许久。

等到寧学祥离开边家时，不仅借到了边家的“虎皮”，还收到了不少回礼。

价值比他带来的贺礼还要贵重。

寧学祥也坦然收下。

毕竟他方才那番话，若能帮边家做出正確选择，带给边家的好处，远比这点“蝇头小利”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