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寧学祥给费家下了通牒，让费文典回来，如今费文典总算回了天牛庙村。

可他不先往自家奔，反倒先跑到了寧家来。

要是来报喜也就罢了。

可看他那气势汹汹中带著几分兴奋的劲儿，寧学祥心里不由冷笑一声：这小子，怕是又来惹事了。

“寧叔！”

费文典笑呵呵地打著招呼。

寧学祥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比起封大脚这个姑爷，寧家这另一个姑爷，可差得太远了。

寧学祥半天没说话。

费文典也不傻，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到底错在哪儿。

他实在想不出来。

过了好半天，寧学祥才冷笑著开口：“现在还这么叫？”

费文典这才转过弯来，可看向面前的寧学祥，那声“爹”却怎么都叫不出口。

或许。

他想叫的，从来不是和寧苏苏结婚后该有的称呼。

事情到了这一步，寧学祥也算看明白了：费文典日后或许能成个响噹噹的汉子，也未必不能重新和寧绣绣续上缘分。

但眼下，这份缘分还没到。

既然没到，寧学祥也不必再顾忌小女儿寧苏苏的情绪，和费家之间的关係，该断则断，不必含糊。

“有事说事，没事的话，寧家还挺忙的，恕不远送了。”

寧学祥语气冷冰冰的，没了半分之前的客气。

费文典见状，也没了方才的尷尬，一说起其他事，整个人一下子就活泛起来：“先恭喜寧叔。您在天牛庙村的这段时日，可是为乡亲们做了大好事。”

“不仅当了这沭水县的一县之长，还跟农会的人合作，赶走了那些臭军阀，之后又清剿了鸡公岭的马子。”

“寧叔，您可真是咱们天牛庙村的大善人，有了您，咱们村里人才过上好日子。”

费文典夸了这么一大堆，寧学祥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直接打断道：“该说正事了。”

费文典有些尷尬，但还是硬著头皮继续：“现在农会那边有了新命令，希望咱们沭水县附近各村的財主，能主动把地搞永佃给租户。”

“这样不仅不会伤著像寧叔您这样的人家的利益，还能让庄稼户们更好地活下去，这不正是一举两得吗？”

“谁让你来的？农会的杜春林，还是你省城学堂的那个先生？”

寧学祥突然发问，打了费文典一个措手不及。

费文典愣了下神，连忙摇著脑袋：“是我自己想来的。这十里八乡的財主，除了潘小鬼家那些，大多都看著您寧叔的脸色行事。”

“您只要一发话，让寧家做表率搞永佃，相信其他村的人，还有我们农会做事，都会更顺利、更方便。”

“那你们费家？也搞永佃了？”

寧学祥身子往后靠了靠，停下了方才誊写的动作，这才真正重视起面前的费文典。

“那是肯定的。”

费文典一脸义正言辞，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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