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晴的问题，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每一个刚刚还热血沸腾的工程师头顶。

是啊。

神諭般的理论，已经摆在了眼前。

可铸造神器的熔炉和圣水，又在哪里？

在张家那张无形大网的笼罩下，別说超高精度的分子印表机，他们现在连订购一批高纯度的工业酒精都困难重重。

刚刚才被点燃的狂热火焰，似乎又要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摇摇欲坠。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著一丝残存的希望，投向了林凡。

面对这个几乎无解的死局，林凡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仿佛在看一群钻牛角尖的孩子的笑容。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看向了秦正阳。

“秦助理，我问你，我们公司那栋刚盘下来的大楼，地下是不是有三层废弃的人防工事？”

秦正阳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立刻回答：“是的，林总。那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了，年久失修，一直空著。”

“很好。”林凡点点头，又看向张工。

“张工，城东的『环宇精密工具机厂』，上个月是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啊……是。”张工更懵了，“他们厂拖欠我们上一家公司货款，我还去催过帐。

厂房和设备，正在被法院打包拍卖，都是些淘汰了十几年、精度差得离谱的老古董了。”

“非常好。”林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最后看向夏晚晴。

“晚晴，你查一下，我们大学城附近，是不是有家叫『蓝天化工』的试剂商店？

就是那种给学生实验室提供瓶瓶罐罐，什么都有，但什么纯度都不高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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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的，船长。”夏晚晴已经彻底跟不上林凡的思路了，“我上学时还去买过试管和酒精灯……可是，这……这些和我们要造的晶片，有什么关係？”

她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废弃的人防工事、淘汰的旧工具机、卖给学生的低纯度化学品……

这三样风马牛不相及的、堪称“垃圾”的东西，怎么可能和代表著人类科技金字塔尖的“晶片製造”联繫在一起？

林凡看著眾人那一张张写满了“你到底在说什么”的脸，终於不再卖关子。

他走回白板前，將刚才那面写满神諭的“理论墙”擦出了一块空白。

“你们的思维，又进了一个误区。”

“谁告诉你们，製造原子级別的產品，就一定需要原子级別的工具？”

他的话，再次顛覆了所有人的常识。

“张家的封锁，厉害吗？很厉害。”林凡的语气很轻鬆，

“他们可以买断所有『成品』的渠道。他们可以禁止任何一台叫做『光刻机』、『蚀刻机』的设备卖给我们。”

“但是，”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像狐狸一样狡黠，“他们能禁止我们去买一堆『废铁』吗？”

他指著张工：“环宇工具机厂那些淘汰的工具机，精度是很差，连纳米级別都达不到。

但是，如果我只需要它的机械臂、它的伺服电机、它的真空泵呢？

如果我把十台旧工具机拆开，取出我需要的零件，重新组装呢？”

他又指向夏晚晴：“『蓝天化工』的化学品，纯度是很低，杂质很多。

但是，如果我需要的，恰恰就是那些『杂质』呢？

如果我有一种全新的催化剂合成路线，它的基础原料，就是那些你们看不起的、最普通的乙醇、丙酮、硫酸铜呢？”

最后，他看向秦正阳。

“我们不需要去建一个光鲜亮丽的、会被所有人盯上的超级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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