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科长:我们三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四合院:开局认亲,祖母聋老太太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燻黄的牙,“仨月,捲铺盖下车间!跟铁疙瘩打交道去!……你是干部身份,下车间应该不太可能!但可能会调去其他部门!”
两百斤肉!韦东毅心头一片雪亮。
这年月,一头精心餵养的土猪,出栏时也不过百十来斤。
这指標,是悬在头顶的鬼头刀。
他面上不动声色,意识深处,超市空间冷库里堆积如山的冷冻肉,沉默地散发著寒气。
“科里拢共几个弟兄?”韦东毅问得平静,仿佛在问今天天气。
“算上科长,十根指头数得过来!”张勇弹了弹菸灰,“万人大厂,听著威风吧?可物资就那么多!乡下跑断腿,鸽子市挤破头,没点野路子的,趁早別蹚这浑水!”
他打量著韦东毅沉稳得不像新人的神色,咧嘴一笑,“老弟,我看你是个明白人。”
脚步声杂沓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静。
科员们陆续进门,投向韦东毅的目光或审视,或漠然,像在打量一件即將过手的、成色不明的货物。
新面孔在这里,往往意味著不久后办公桌的又一次空置。
九点整,走廊里传来不紧不慢的皮鞋声,嗒,嗒,嗒,敲在水磨石地面上。
董华文踱著方步进来,身材微胖,脸上掛著弥勒佛似的和气笑容,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整个办公区。
“韦东毅同志?来一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科长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间的目光。
董华文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手指有节奏地敲击著光洁的漆面办公桌。
“头一个月,”他开口,声音平稳,“熟悉门路,摸摸水深。任务?不急。”
他话锋陡然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沉沉压来,“第二个月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甭管你是磕头作揖还是钻山打洞,任务,必须给我扛回来!扛不回来?”
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弧度,声音却冷硬如铁,“第三个月,还是完不成指標,三科不適合你!懂?”
“明白,科长。指標是铁,饭碗是钢。”韦东毅站得笔直,声音清晰。
“好!”董华文脸上倏地又堆起笑,“到底是文化人,通透!”
韦东毅:“报告科长,但如果我第一个月就完成採购指標呢?”
董华文靠回椅背,话里带上了揶揄,“第一个月就想伸手够指標?年轻人,心气太高,容易闪著腰。”
韦东毅迎著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科长,万一,我够著了呢?”
董华文眼中精光一闪,靠回椅背的身体又微微前倾,盯著韦东毅看了足有两秒,才慢悠悠道:“真能办到?行!我董华文破例给你转正!轧钢厂採购三科,就认一样——真本事!另外,你是干部身份,我们三科的副科还悬著呢?加油吧,年轻人!”
董华文这手胡萝卜加大棒,可谓是炉火纯青!
“一言为定。”韦东毅信心满满道。
董华文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那只厚实有力的手掌重重拍在韦东毅肩上,力道沉实:“好小子!是块料!走,见见你那些『师兄』去!”
公共办公区里,董华文的声音洪亮得能震落灰尘:“手头活都停停!这位,韦东毅同志,经济管理学校的高材生!打今儿起,就是咱三科一条战壕的兄弟!他的位子……”
大手一挥,指向靠窗一张油漆剥落的旧木桌,“就安排在张勇对面!丁茜,办公用品给配齐嘍!散会!”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带著敷衍和观望。
韦东毅走向那张桌子,窗外是轧钢厂巨大的厂房轮廓,几根粗大的烟囱刺向灰濛濛的天空。
他拉开抽屉,指尖触到冰凉的铁皮文具盒。
桌对面,张勇隔著裊裊上升的烟圈,朝他投来一个混杂著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的眼神。
丁茜是採购三科里唯一的女性,三十出头,梳著齐耳短髮,动作麻利得像阵风。
没几分钟,她就把韦东毅的办公用品备齐了——一个硬壳笔记本,封皮是印著“为人民服务”的草绿色塑料皮,还有一支笔帽有些磨损的旧英雄钢笔,笔身还残留著前主人的指印。
“小韦同志,会用吗?”丁茜把东西放在韦东毅桌上,眼神带著科里其他人少有的温和。
在一群糙汉子中间,这个斯文挺拔的年轻人显得格外打眼。
韦东毅拿起钢笔,熟练地旋开笔帽看了看笔尖:“会用,谢谢丁姐。”
“別客气,”丁茜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用牛皮绳拴著的黄铜钥匙,叮噹一声搁在桌上,“喏,这是你那辆自行车的钥匙。厂里给配的,就停在后勤部后面那排车棚里,东头第三辆,永久牌的。”
韦东毅眼睛一亮,拿起钥匙:“太好了!正愁下乡不方便呢!”
丁茜眉毛一扬,带著点小得意:“自行车算啥?咱们科还有辆汽车呢!喏,钥匙在科长那儿,你要能说服他,就能开走。不过……”
她压低了点声音,“厂里每月就批那么点汽油定额,跑公事能报销,私事用了油,可得自个儿想办法填窟窿!”
“汽车?!”韦东毅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带著年轻人特有的热切,“丁姐,那车……咱能用?”
“能啊!就在后勤部后头院里放著呢!”丁茜的声音也没刻意收敛。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面,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顿时泛起涟漪。
角落里的老採购员黄森放下搪瓷缸子,咧开嘴笑道:“小韦同志,你会开吗?咱们科上上下下,连董头儿都是个『车盲』,每次要用那铁疙瘩,都得去运输队点头哈腰请人,还得给人塞包烟当辛苦费!”
韦东毅挺直腰板,语气篤定:“黄叔,我在学校里真学过!方向盘摸过,路也跑过,就是没本儿。开起来绝对没问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连算盘珠子声都停了。
眾人惊愕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里间科长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董华文踱步出来,眼睛锐利地盯著韦东毅:“韦东毅,这话可不能开玩笑。”
“科长,我哪敢拿这个开玩笑!”韦东毅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闪躲。
董华文脸上瞬间阴转晴,二话不说转身回屋,片刻后捏著一把更粗獷、沾满油污的钥匙出来,往韦东毅手里一拍:“走!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
他大手一挥,带著看热闹的眾人呼呼啦啦下了楼。
后勤部后院的角落里,阳光勉强穿透灰尘,落在一个堪称“工业遗蹟”的物体上。
四个锈跡斑斑的轮子,支撑著一个歪歪扭扭、仿佛隨时会散架的铁架子。没有顶棚,没有像样的车门,裸露的引擎和管线像纠结的肠子掛在外面。
与其说是一辆车,不如说是四个轮子勉强抬著一堆废铁。
韦东毅嘴角抽搐了一下,指著这堆破铜烂铁,声音有点飘:“科长……这……就是咱们科那车?”
他实在无法將眼前之物与“汽车”二字联繫起来。
董华文面不改色,甚至带著点莫名的自豪:“別看它破,这可是有功之臣!打过鬼子,跑过解放战爭,还去过朝鲜前线!为革命立过汗马功劳!”
他顿了顿,看韦东毅盯著前轮,“哦,轮子?左边那个大点的,气少打点,右边小的,气打足点。轮心离地就平了!运输队老刘头的主意,一顿酒换来的,灵得很!上次跑廊坊,一路没趴窝!”
“……”韦东毅被这充满“智慧”的解决方案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感嘆劳动人民的创造力真是无穷。
“甭愣著了,上去!”董华文拉开那扇嘎吱作响、形同虚设的铁皮门,率先坐进了副驾那个露出弹簧的破座位。
韦东毅硬著头皮坐进驾驶位,屁股底下传来硬邦邦的触感。
他拿著钥匙,茫然四顾:“科长……钥匙孔呢?怎么点火?”
“方向盘下面!摸!使劲摸!”董华文指挥著。
韦东毅在布满油泥的方向盘柱下方摸索了好一阵,指尖才触到一个几乎被油垢封死的孔洞。
他用力把钥匙捅进去,拧动。
“突突突——哐啷!哐啷啷——!”
一阵仿佛垂死病人剧烈咳嗽、又夹杂著金属敲打破锣的恐怖轰鸣猛然炸响!
整个铁架子连同座位疯狂地颤抖起来,灰尘簌簌落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归西。
居然……真能著!
韦东毅心中只剩下震撼。
他深吸一口气,凭著记忆和感觉,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掛挡,小心翼翼地鬆开离合。
“哐啷啷……嘎吱……”这堆会动的废铁,以一种隨时可能散架的姿態,极其缓慢地、一步三晃地向前蠕动起来。
韦东毅全神贯注,额头沁出细汗,感觉自己不是在开车,而是在驾驭一头隨时会尥蹶子的钢铁怪兽。
適应了那令人心悸的震动和隨时散架的错觉后,韦东毅胆子稍大,速度也提了一点。
载著董华文,这辆“功勋老爷车”在厂区坑洼的道路上,拖著一路黑烟和巨大的噪音,艰难地绕了一圈,最终抖抖索索地停回了原地。
车一停,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鬨笑声。
董华文推门下车,脚步有点飘,脸上却笑开了,重重拍著韦东毅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是块开车的料!我们三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他喘了口气,“没本儿是吧?好办!赶紧去照相馆拍个一寸免冠照给我,驾驶证的事儿,包我身上!”
这年头驾驶证需要政审,但董华文显然有门路。
韦东毅大喜过望:“谢谢科长!明天一准儿带来!”
这时,张勇凑了过来,脸上堆著热切的笑:“科长,东毅刚来,总得有人带带熟悉熟悉门路。正好我在香河高庄村订了一批鸡蛋,明天要拉回来。您看,让东毅开车跟我跑一趟?一来认认路,二来也练练手?”
董华文斜睨他一眼:“阿勇,你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他转头看向韦东毅,“东毅,你意思呢?”
韦东毅正想试试这车的“长途”性能,也想看看真实的採购流程,立刻点头:“科长,我愿意跟勇哥去,正好学习学习!”
“行!”董华文环视眾人,声音严肃起来,“东毅帮忙,就这一回!下不为例!以后各人的担子各人挑,別想著总麻烦新同志!”
他目光回到韦东毅和张勇身上,“阿勇,你是老人,东毅交给你,我放心。东毅……”
他指著那辆还在微微颤抖、冒著青烟的老爷车,“这老伙计,经不起折腾!拉货,別超过一吨!別问我为什么知道!明天一早,来我办公室拿路条!”
交代完,董华文背著手,心满意足地上楼去了。
“跟著董科长,你小子有福气!”张勇看著科长的背影,对韦东毅低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