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坍塌 暗墟黎明
整个临海城的边防区,如果按照满编,所有罪民营加起来有30万人,变种营有50万。
核子的人,绝不可能对这80万人逐一筛查,那太耗费时间和资源了。
最高效的方式,是从他逃亡那天算起,然后排查所有新入营人员的名单。
他继续梳理记忆。
按照自己所在的86营,通过新成员补充和流失的比例,可以试著推算出大概数字。
从他入营到现在,边防区新增的流民约5万人,变种人翻倍算10万,总计15万。
纳米舱24小时不间断运行,每20分钟一人,每天能筛查72人。
二十多台纳米舱同时运行的话,每天可以筛查將近1500人。
保守估算,不到100天就能查完所有新增的流民,如果继续增加设备,时间还会更短。
而留给他的安全窗口期,不足一月。
时间,是他最稀缺的奢侈品。
收工时,庄杋和华生拼尽全力,找出了40件高价值物品。
谢科恩的士兵准时出现,像收税一样,面无表情地挑走了20件成色最好的。
剩下的20件,庄杋再和领班五五分。
这一次,他只拿到了200信用点。
华生分到100点。
夜里。
整个蜂巢窝点突然剧烈摇晃。
“轰隆隆——”
沉闷巨响从地底传来,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呛得人睁不开眼。
“大地震!”
一声惊恐尖叫,点燃所有人的恐惧。
庄杋从铺位上猛地坐起。
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踹翻笼门,但还是得耐心等著守卫一键开门。
刺耳的警报响彻整个营区,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將一张张惊恐的脸映成血色。
庄杋跑出窝点后,见华生没有太惊慌,只抓住旁边一棵剧烈晃动的树干。
“九级左右吧,震源深度应该在二十公里,还行,以前习惯了。”
华生甚至还有心情进行一番判断。
领班冲了过来,声音嘶哑。
“所有人,去b3区清理塌方!谁敢偷懒,我会扣光他们的钱!”
在一片混乱中,高处的电网因剧烈晃动而断裂,迸射出电火。
十几盏驱雾灯因短路而接连失效。
一直被压制的浓郁诡雾,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
黑暗中,庄杋身形有了一瞬间迟滯。
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疯狂吸收涌来的诡雾。
不少罪民以为机会来了,隔壁的变种营也传来巨大骚动,都想著趁乱逃跑。
但庄杋知道,一切徒劳。
“轰轰轰——”
岗哨上的自动机枪塔喷出火舌,瞬间將他们全打成了烂肉。
几分钟后,一切重归死寂。
4月10日。
距离那场大地震,过去整整十天。
庄杋还清了之前的款,项圈帐户里也终於存下1500信用点。
但这天,有十几个罪民营被紧急徵调,86营也在其中。
庄杋等人被带到一条因地震而完全坍塌的地下隧道。
这条隧道,连接临海城与另一座更庞大城市——中都。
庄杋的模糊记忆被触发。
中都,位於世界岛最中心,是人类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绝大部分人口匯聚於此。
庄杋等人的任务,是要疏通这条倒塌的隧道,儘快恢復两地通畅。
“都给我快点!中都的大人物马上要来了,谁他妈敢耽误工期,绝不轻饶!”
监工挥舞著电弧鞭,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吼声不绝。
庄杋和其他罪民一样,被分发了最原始的工具。
一把铁锹,一辆独轮推车,还有一副磨破了的手套。
没有薪水,只管饱。
所谓的管饱,是每天两根蛋白棒,外加一根没有味道的营养膏。
“轰——!”
爆破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声浪震得人耳膜生疼,地面都在颤抖。
隧道內,爆破扬起的粉尘与湿气混合在一起,形成浑浊迷雾,能见度极低。
一块碎石从岩层脱落,精准砸在一个埋头干活的罪民头上。
他哼都没哼,身体软软倒下,血液从安全帽的缝隙里渗出。
同伴將尸体拖到一边,然后拿起他掉落的铁锹。
在这里,工具更重要。
十几盏大功率探照灯投下惨白光柱。
庄杋擦了擦额头,汗水和煤灰混合在一起,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黑色沟壑。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因长时间乾重活而脱力,双腿一软,重重摔倒在地。
监工立刻衝过去,电击棍落在他背上。
“滋啦——”
蓝色电弧爆开,惨叫声隨之传来,然后是剧烈抽搐,口吐白沫。
“这就是怠工的下场,都给我使劲干,不准偷懒!”
华生下意识想上前,被庄杋一把拉住:“你去又能怎样,別掺合了。”
华生看著那少年像死狗一样被拖走,只觉得胸口发闷。
“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庄杋的声音很轻,不带一丝感情。
他的手臂早已酸痛得失去知觉,每一次呼吸,都有灰尘在灼烧肺部。
呼吸起来是真难受。
连续干了18小时,直到下一班工人过来接替,他们才拖著疲惫脚步回到营地,整个脑袋都麻了。
他从领班那里得知,营长恰好外出执行任务,至少短期內回不来。
领班看出了庄杋意图,温和道:
“我知道营长安排你去垃圾场,但这事,是行政官亲自签署的指令,优先级最高,营长都只能服从。”
“所以,老实待著吧,別偷懒。”
临海城的行政官,等同於最高长官,管辖著整个边防区。
庄杋现在进退两难。
但核子的人可不会等他,依旧在稳步筛查中,而且已经查完十几个营了。
接下来十天,庄杋两人都在隧道里干活,彻底成了矿驴。
同个窝点的罪民已经死了四五个。
爆哥也被滚落的巨石压断颈椎,当场一命呜呼。
“敬爆哥,毕竟也打过一场架。”
“都是我打的,你个怂货。”
两人苦中作乐,双方的脸都灰成了焦炭,只有牙齿是白的。
终於,隧道顺利翻新完毕,铺设了照明,然后安防士兵进场,庄杋等人被赶回了营地。
营里的娱乐活动近乎於无,只有几台老旧的虚擬头戴设备可以使用。
华生忙了大半个月,没有工钱,感觉还得了尘肺病,胸中鬱气始终难消。
“广土哥,中都的那个大人,你知道会是谁吗?”
“不知道。”
“听说下午要来参观我们罪民营。”
“呵呵,最好来了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