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渔默默无语，跟在驴子身后向前走去，行走在田间地头，过了小河，穿梭在茅舍土屋之间，妇人们俱都微笑点头示意，孩童们跟在驴子身后吆喝著，还唱起现编的儿歌：

“大黑驴子黑驴蹄，白毛耳朵肉膘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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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田里拉犁头，不如跟我拉磨去。”

驴子无所谓，摇头晃脑在前头带路，屁股后跟著一群半大小子，忽然来个回头，一脸恶相，孩子们嗷的一声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跑了。

“孩子们就是吵！”驴子道。

“丑驴，嚇坏了孩子，当心大首领收拾你！”大长牙道。

“大首领？谁呀？那个头上长角的大个儿？他也不行…”驴子口无遮拦道。

“闭上你的臭嘴！祸从口出，就你这德行这辈子估计要挨揍不少！”大长牙打断道。

驴子也识相，因为它看到两旁的妇人们俱都对它怒目而视，手里的勺子隨时就要打在它脑袋上。

江小渔心知这些都是虚幻，却是如此真实，见过的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有哭有笑，就连那河水草木都觉得不是假的，这就令他颇为费解，要么就都是真实存在，要么这人就是有大法力，足以再创一个真实的世界。

一直走到村子中央，才见那里有座石头屋子，石屋斑驳有些年头，却是刻满了各种鸟兽图腾来，赭红色的顏料鲜艷明亮，刻画的离奇又真实，神秘又有趣，令人不禁遐想。

只见屋子前砌著大火炉，炉中火烧得正旺，一大汉背著身子裸露著上半身，正在火中烧著一把犁头，反覆回红，再夹起来放在砧上捶打起来。

江小渔见他头生双角，身材魁梧，浑身的力气，那锤子在他手中犹如玩物，“噹噹当”，打起火四溅，犁头也在捶打下又有了几分模样。

再换小锤来敲，这回是“叮叮噹噹”，精修了边缘，锤去了邪火渣滓。

江小渔看得仔细，驴子也静悄悄站在那里，那一声声的打铁声好似別有韵味，大锤子叮噹如鼓，小锤如水，绵绵密密，绵延不断，每一声都敲打在身体的痒处，真是舒坦。

江小渔竟然沉浸其中，体內法力不由自主开始运行起来，体內道树亦是欢悦地抖著九片叶子，就连那泥丸宫中的小人儿也是侧耳倾听。

仿佛是一场讲道，全是远古的韵律，江小渔只觉得眼前好似有儺舞在舞动，心灵深处也与那冥冥天道相沟通，神力加身，纵有千变万化亦是隨手为之。

驴子则是隨著锤声跳动著四蹄，它也好似得了远古的呼唤，体內深处似有某种力量正在被唤醒。

隨著“呲啦”的淬火声，这一“曲”完毕，江小渔霍然睁开眼来，见那大汉正看著自己，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狂放不羈与深邃睿智並存，他静静立在那里，好似他就是一片天地，身不高却是顶天立地。

然而再看，他就是个凡人之躯，有血有肉，有呼吸，有诸般表情，却是让人心中不由生出崇敬之意来。

江小渔微微躬身，恭敬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