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言情天后:折火一夏甜文经典(共11册)
第357章
黎念在两位女士的目送下跟在安铭臣身后上了车。她坐在车子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珠宝公司的老板也是你?”
这质询说得颇没气势,反倒有助长他人荣耀的嫌疑。安铭臣轻轻地笑:“珠宝是安家最正的正业了,我是老板很离谱吗?”
原来如此。家族企业的大权已经移交,如今的瑞尔是安铭臣的,如今的安家也是安铭臣的。黎念决定回头好好查一查安铭臣的活动范围,她最近和他见面的频率真是太高了,简直高得诡异。
车子遇到红灯缓缓减速,安铭臣偏过头来,瞧了瞧她,话说得不咸不淡:“我记得以前跟你提起过。”
黎念张张口,不知该怎么回復,便索性闭了嘴一路沉默下去。
安铭臣也没有追问下去,继续撑著额角单手閒閒地开著车。
说起来这竟然还是黎念第一次和安铭臣一起在外面吃饭。他们那点少得可怜的相处时光,几乎全都是在当时的別墅里。而那丁点共同度过的日子,他们之间和谐的片段就更是微乎其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新开的旋转餐厅。安铭臣似乎心情很好,连点餐的时候都在微笑。合上菜单后,他用食指轻点了点餐桌,沉吟一下,对服务生说:“任何餐品都不搁葱姜蒜,洋葱也不要。味道都做得淡一些。”
服务生领命而去后,黎念忍不住冷嘲热讽:“你毛病真多。”
她和安铭臣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这种毛病,看他做的任何事都不顺眼。看他傲慢她不舒服,看他微笑她不舒服,看他挑剔她更不舒服。但如果让她想像一下安铭臣焦头烂额抓耳挠腮苦恼不已的场景,她却又觉得那对於他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安铭臣睨她一眼:“难道不是你才不吃葱姜蒜还有洋葱?另外吃得清淡有助於消化。”
“……”黎念顿时哑口无言。其实她挑食的毛病远远不止这些,羊肉番茄海鲜甚至酸辣甜三种基本味道有时都不在她考虑入口的范围內。但她並没和其他人特地提起过,更不曾跟安铭臣討论过这种话题,不晓得他是如何得知的。
安铭臣用手背撑著下巴,眯起眼慢吞吞地看著墙壁上的油画,话却是对著她说的:“以前跟你一起吃饭的时候,你除了喝鲜鱼汤就是吃蔬菜叶,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减肥,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属猫的。挑食成这样,你还能活到二十多岁也真不容易。”
黎念继续哑口无言。她一对上安铭臣,脑子时常就会断根线。此刻大脑里竟然一片空白,那句“关你什么事”盘旋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別的反驳话更是一句都想不出,最后只好鬱卒地拿起筷子吃饭。
安铭臣瞧了瞧她,继续说:“找你代言的事不是我定的,是別人的意见。”
黎念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
他明显不满意她的回答:“『嗯』是什么意思?”
黎念不耐地拧眉:“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安铭臣装模作样地嘆口气,对她摊摊手:“你心眼儿比针眼儿大不了多少,我不说明白能行吗?”
黎念做出一副很惊奇的表情:“安董,您这么了解我啊?我跟你很熟吗?”
他也假装做出一副很惊奇的表情,低声说:“该做的事全都做过了呢,难道还不算熟吗?”
黎念被他噎得半死,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无耻”。很快服务生又端上来一道菜,並且微笑:“这是我们老板额外送给安先生的。祝两位用餐愉快。”
安铭臣道了声“谢谢”,笑容和煦又迷人,立刻就招惹出女服务生脸上一片红晕。黎念冷眼旁观,越发验证了“这廝是祸害”这一结论。
安铭臣姿態优雅,用餐举止完全可以用来作为標准绅士礼仪来学习,並且吃得不紧不慢,就好像真的是在品尝美味。黎念却是食不知味,紧挨窗口的位置视野良好,她俯瞰城市,再回头瞧瞧安铭臣那张足以顛倒眾生的脸庞,以及周围柔和又颇有格调的灯光,这一切美好又安寧,让她生出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中仿佛安铭臣眉眼沉静地帮她布菜是理所当然,而她同安铭臣好好说话甚至好好相处都是理所当然。
黎念的走神被一声带著笑意的招呼打断。
那个她上周在茶座偶遇的,酷似路渊的斯文男子此刻正掛著浅笑地站定在他们面前,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视,目光从安铭臣身上移开,对她露出同那天一样的温和微笑。
而安铭臣见到他也明显心情极好,站起来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呢,也好给你接风洗尘。”
“不久。以后让你请客的机会还多的是呢。”斯文男子笑,接著淡色的眸子转向她,笑容中略带了促狭之意,“美丽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铭臣看了看她:“你们认识?”
那人淡淡地笑:“上周在一家茶座里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名字还不知道。”
“李唯正,刚从国外回来。”安铭臣突然伸臂揽了揽黎念的肩膀,不等黎念怒目而视又迅速放开,一脸清浅的笑,“黎念。”
李唯正打量了一圈后,笑容中戏謔之意更甚:“女朋友?”
安铭臣说得一本正经:“目前正在追求中。”
李唯正长长地“嗯”了一声:“这位美女值得你追。你努力吧。”
黎念深深为他们的对话无语。一个在恭维中戏謔她,一个在戏謔中恭维她,再听下去她铁定会折寿。
所幸面前这两人只又敘旧了几句,李唯正就挥手告辞。临走前还提到过两天一定要聚一下,並且特別邀请黎念一定要参加。
黎念一一微笑点头,但等安铭臣一坐下,她就语气不善:“什么叫目前正在追求中?你就不能说点儿诚实的话?”
“诚实?”安铭臣嘴角弯起一个笑,眼中却毫无笑意,“事实就是你是我老婆。我回头这么跟他说怎么样?”
黎念再次差点被噎死。她的本意是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代言人与代言商的关係,但此刻安铭臣脸色已经微微露出寒意,她的话还没到喉咙口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但安铭臣却帮她把话接了下去:“能跟我单独会面的女性只有三种。合作伙伴,商业女伴,以及女朋友或者老婆。你想把自己算成哪一种?我公司的代言人吗?如果你不是黎念,你以为我会閒到跟代言人一起吃饭吗?”
黎念总觉得他的话中有哪里不对,却一时又被他口气中隱隱的不悦转移了注意力。心中一边鄙视自己究竟何时才能不惧他,一边又向后靠了靠,偷偷抬起眼眸覷他。没想到安铭臣也在垂著眼睛看她,收到她试探的目光后,驀地被愉悦到,本来紧抿的嘴角也弯了起来,连眼里都是调侃的笑。
黎念更加鬱闷了。安铭臣单手捲成圈儿靠近嘴边,掩去笑容后又清咳一声,正想说话,一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单调的品牌自带和弦铃声,估计他自从买了手机就没再换过。黎念有时觉得他十分奇怪,明明车子房子衣服以及身边出现的女性都更新得十分频繁,分明是个十足的喜新厌旧的主,却又在某些地方固执得要命,一个只有几个音节的旋律听许久都没想过要换。
安铭臣拿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微微皱了皱眉,然后非常不情愿地接起来,再然后慢悠悠地喊了一声“姑妈”。
他似是非常头疼这种对话,连著五次回应的都是“嗯”,单字单音节,连声调都没变,互相雷同得仿佛复读机一般。过了两分钟后他瞅了她一眼,懒懒地靠著座位,手臂搭在椅背上,现在连“嗯”都不回了。
最后终於回了句长长的像样的话:“您说得真够远的,这都想到哪儿去了。您就放心吧,我拿公司跟您保证,我这两年肯定能定下来。我说到做到,您以后就別再让那些名媛辛辛苦苦去我公司里参观了。t市很久没下雪了,空气不大好,跑来跑去的仔细脏了她们漂亮的鞋。”
待掛断电话,黎念用“既然你两年內要定下来,那就赶紧跟我离婚跟別人结婚”的眼神看著他,安铭臣则用“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如果敢不计后果地现在跟我提离婚,那就说出来试试看”的眼神回看她。
两人对望了半分钟,黎念终於败下阵来,拿起大衣和包,站起来就走。安铭臣在她身后也快速起身,拎过大衣,眼明手快地闪身挡住她的去路:“我送你回去。”
两人站在餐桌旁边再次对望了十秒钟,已经有侍者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这边,而安铭臣依旧一副岿然不动无所谓的模样,所以最后仍旧是黎念恨恨地服了软。
她再次诅咒他和他的公司都上吐下泻食不下咽病入膏肓。
过了两日,那位標准职业装美女,安铭臣的特助再次找到黎念,並双手捧上一只相当奢华精致的金丝边绒盒,依旧是盈盈地微笑:“黎小姐,这是我们公司送给您的一点礼物。”
黎念看了一眼,道了谢,想了想,问:“请问你姓什么?”
“秦。”美女的目光中带著隱隱的探究,但转瞬即逝,又是职业微笑,“安董说您如果不喜欢这套的话,可以再在公司旗下的品牌里任意挑一套,价格您隨意。”
黎念皮笑肉不笑:“你们真是慷慨,多谢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与安铭臣有关的珠宝。结婚初期,安铭臣似乎对一切都兴致勃勃,並且耐心好得出奇。他甚至可以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待在家里,只为了研究一块尚未雕琢的极为上好的翡翠璞玉。
而那块璞玉最终雕琢成了一只细腻通透的鐲子,是安铭臣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黎念至今都还记得安铭臣把玉鐲亲手给她戴上时说的话:“我亲手做的,不要弄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专注而清亮,映在夕阳的晚霞里,变得格外深邃和绚烂。黎念总觉得如果当时自己的定力再少一点,只怕就真的会当场溺毙在这一汪看似真实无比的深情里。
如果这样的话,大概从那时到现在的故事都得重新演绎另一个版本。
只可惜那只鐲子在一天之后,就被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黎念至今也都还记得那个时候安铭臣的反应。眼神冷冽得可怕,面部线条紧绷,本来是在床边坐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有足足五分钟,之后又缓缓变得面无表情。
他以往对她的吵闹都只是一笑而过,唯独那一次是真的动了怒。
他的话是怎么说的来著?只有几个字,却冷得像是裹著铺天盖地的冰碴子:“黎念,你真让我失望。”
又过了两日,黎念正在家里一边敷面膜一边研究剧本,安铭臣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低沉而且悠閒:“这周五跟我一起去个聚会吧。”
黎念想都没想,两个字打发:“没空。”
安铭臣“嗯”了一声,慢吞吞地说:“那没关係。李唯正特別嘱咐我要带上你,既然你没空就算了。”
黎念静等他掛电话,安铭臣片刻后却又开了口:“我还以为你对李唯正有特別兴趣。那天你可是一直在盯著他的脸瞧。”
“我看你是亏心事做太多了,都记不起世上还曾经有过路渊这个人了吧。”黎念砰地掛断电话。
十几秒后电话再次打了过来,並且不依不饶地一直在响。黎念拧著眉毛再次接起来,安铭臣的话呈一条直线,没有起伏:“念念。”
“我跟你不熟,请直呼我姓名,谢谢。”
“念念。”安铭臣罔顾她的话说下去,“隨便掛人电话不是好习惯。”
“那感谢您的来电,再见。”黎念在这边学著移动通信10086的经典结束语,温柔至极而且细声细气,然后再次砰地掛断了电话。
这次安铭臣没有再打过来。
一周之后黎念的行程排得十分满,又遇上电脑出了些问题,正打算去商城逛一圈,安铭臣的电话本周第二次叮叮咚咚地打了进来。
她犹豫了一下,选择接起来。那边却是一个陌生而爽朗的笑声:“哎哟,这不是接了嘛。我说你可输了啊,说定的,今天吃喝玩乐就你请了!”
安铭臣似是在那边说了几句,电话就被易了主,並且嘈杂声也减小许多,只余下安铭臣淡淡的笑意,以及一副好听的嗓音:“几个发小一起钓鱼吃饭,你也过来吧。”
全然一副好商量的口吻,並且像是谈天般自然。黎念本来酝酿好的敌对情绪一下子就被他消磨下去不少,甚至连出口的话都没有像往常那么生硬:“我还是不去了。”
安铭臣恍若未闻:“你在家?我去接你。”
黎念一阵憋气。亏她还以为他转了性,竟也会用除去霸道到欠揍和懒散到欠扁的口吻跟她说话。看来狼就是狼,即使偶尔收起利爪,也不过是出手前的一时偽装。
“刚打电话的是林子昭。我打赌说你不会接电话,他贏了。”安铭臣跟她並排坐著钓鱼,忽然低声跟她解释。
黎念一直在暗中看著旁边的李唯正,脑海里则回放著以前路渊的音容笑貌,几乎等安铭臣的话音落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一扭头,他的目光却已经转向了別处。而且他戴著鸭舌帽,表情尽被遮在暗处,她无从得知他的表情他的心理,於是只好继续沉默下去。
已是四月份春季的好天气。这一处风景极开阔,是钓鱼的好地方。只是这些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们明显不是为了钓鱼而来,在岸边正襟危坐了没多久,便互相开起了玩笑。
只不过想不到看起来不过刚刚而立之年的林子昭竟已有了一个快五岁的女儿,算是这群人里的异类。此刻拥著打扮得公主般的女儿正笑得十分肆意:“我跟安铭臣以前同时都挺喜欢一个小姑娘,结果人小姑娘选了他没选我。更让我恨的是,这廝还过了不到一个月就跟人女孩子分了。我当时那个气啊,你说要不你就別同意,成全了我跟人家。要不你就时间长点儿,也给人家留点儿美好回忆。一个月不长不短,完了分手了这廝还一点儿伤心顏色都没,安铭臣,你以后甭老跟我家那位说我以前花,其实你比我还花,还是有歷史渊源的花。”
安铭臣很淡定:“说话小点儿声,鱼都被你嚇跑了。”
林子昭不理他,继续说:“等前几天愚人节那会儿我又想起这茬,就用助理的手机给安铭臣发了条简讯,说你在哪天去哪哪哪,我把你送我的首饰还给你,我还有话要跟你当面说,地址就在我公司附近。为了加强可信度,我还在开头加了安铭臣仨字,这可是当时那小姑娘的叫法,每次叫每次声音都软得跟一汪水儿似的,那时候听得我那个羡慕啊。然后我就这么发过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著,还真让我受宠若惊,我还真就在我们公司楼下那块儿瞧见他的车了。”
林子昭的兴致十分高昂,说完还衝著安铭臣加了一句:“我说你到底跟小静有什么欲说还休的分手理由?就这么简单就被我蒙过去了。那手机號码你可没见过啊,看你这样儿明显是旧情未了啊!我瞅见你楼下那个模样,我就感慨,哎呀我这简讯还真没白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那么生气呢。那张脸冷得拽得跟谁欠了你百八十万一样。”
眾人鬨笑,安铭臣在鬨笑中持续淡定,眸子一扫,清清淡淡:“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才没你那么花。林子昭,你要是活在金庸的书里面,你不姓林,你姓韦,韦小宝。”
林子昭眯起眼睛笑,毫不示弱:“哎哟,那你就姓张,张无忌!”
小女孩睁著圆溜溜的一双大眼,听到这儿突然挣脱了林子昭的怀抱,径直走到安铭臣面前,用一双无辜的黑亮大眼向他求抱抱。安铭臣放下钓鱼竿,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笑著把她抱在怀里,接著又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餵到她嘴里,诱哄著问她:“心心,叔叔我帅不帅?”
小女孩搂著安铭臣的脖子,乖乖巧巧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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