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何茂，早已没有了面对燕立的心平气和，眼中充斥著上位者的狂躁，仿佛他就是血池肉林的主宰。

要说欺软怕硬倒也恰当，毕竟有了权力还能保持初心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这种人都不可能很多，即便手里只有一点小小的权力。

而那清秀男子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立刻笑脸相迎，卑微地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眼中闪过畏惧，早就被生活磨破了稜角。

他諂笑著说道：“好的，好的，小人我马上就去。”

旋即看向燕立，同样也表现出了一脸討好，虽然心中不忿，但脸上却丝毫不敢流露，急急忙忙冲向了白虎尸体。

见此，原本还紧缩著眉头的燕立，心中稍显沉闷。

刚开始没发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丁房一层的数百人之中，只有接近一小半的人在负责解剖尸体。

剩下的人只配在边上打杂。

燕立一眼扫过，看见了许多跪在地上清理卫生的，充当板凳给正式员工休息的，不断穿梭在肉林之间搬运尸体的……

以及，遭到压力极大的正式员工打骂，但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始终陪著笑脸被当成泄愤工具的。

这些打杂的各司其职，干著最脏最累的工作，没有一个敢在这里偷奸耍滑，他们在正式员工眼中，似乎只是职场中的下等奴才。

燕立不禁在心中嘀咕：“这么看来，正式员工的生活还挺不错。”

“不幸中的万幸，我刚来的第一天就成了正式员工，不然也会像这些打杂的一样，经歷长达三个月的苦日子。”

对於这种等级森严，但又显得无比扭曲的职场霸凌，他倒是勉强能够理解，因为正式员工，应该都是从打杂的一步一步走来。

以前经歷过別人的职场霸凌，如今一朝得势，选择以同样的方式霸凌別人，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燕兄在想什么？”何茂走过来问道：“莫非，你觉得这群废物很可怜，心里產生了同情不成？”

言语中，充斥著一股子质疑，带了试探的意味。

他认为燕立身为关係户，背后的大人物，肯定传授过燕立这里的生存准则，不应该会同情打杂的才对，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怀疑。

“你在质疑什么？”燕立微微挑眉，瞥了何茂一眼，眸中適当地流露出一抹冷意，就像背后真的有大人物撑腰，不怕得罪何茂。

“呵呵。”何茂尷尬地笑了两声，眼底深处的怀疑渐渐淡化，不过仍然保留了一丝，决定等下班之后再看看情况。

晚上的血池肉林堪称新员工坟墓，没点眼力见的傢伙，大部分都会死在第一天晚上，然后送去丙房……

很少有老员工会提醒新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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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燕立到底是不是关係户，晚上自会见分晓。

何茂不再多言。

燕立也沉默地注视著不远处。

片刻，刚才的清秀男子拉著推车回来了，鼻青脸肿，推车上面放著白虎尸体，邀功似的喊道：“燕大哥，我给你抢过来了！”

“嗯。”燕立一脸平静的微微頷首。

他刚才都看见了，清秀男子为了把白虎尸体带过来，跟另外一个打杂的起了衝突，好在最后侥倖取胜。

如此拼命，估计是害怕完不成任务会被何茂和自己收拾。

倘若在前世上班的那家公司，有人这样帮他办事，他肯定不可能板著一张脸，啥都不表示。

但是入乡隨俗，既然这里的正式员工高高在上，对待打杂的一点不给好脸色，非打即骂，自己如果反其道而行之的话，未免不合群。

就好比刚才何茂的试探，稍不注意，自己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燕大哥，我先去擦地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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