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

两圈。

很快，所有人的手肘和膝盖都被磨得血肉模糊。

汗水，血水，混杂著尘土，糊满了他们的身体。

爬在最前面的，是陈静。

她的动作最標准，速度最快，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股野兽般的狠劲。

紧隨其后的，是王晓琪。

她的身体在发抖，但她没有停下。

李卫国落在后面，他的体力最差，每一次挪动，都像在忍受酷刑，但他看著王晓琪的背影，硬是没吭一声。

马超也爬了起来，他眼中的火焰被恐惧浇灭，又被屈辱点燃，他低著头，疯了一样往前爬。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停了。

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全体起立！”

眾人挣扎著，互相搀扶著站起来，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但折磨，才刚刚开始。

“现在，武器训练。”

几名同样戴著面罩的黑衣人，抬上来几个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清一色的黑色手枪与弹匣。

“一人一把，十发子弹。”

“你们的目標，是五十米外的靶子。”

“打不中，没关係。”

幽灵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但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冰窟。

“你们身边的人，会替你们受罚。”

“一人脱靶，全队受罚。”

“现在，开始射击。”

这是一种恶毒的心理折磨。

它將所有人都捆绑在了一起。

你的失误，会连累你身边的战友。

“砰！”

第一个人开枪了。

子弹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很好。”

幽灵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原地，五十个伏地挺身。”

“那个脱靶的，你看著他们做。”

那个开枪的年轻人，脸色瞬间惨白。

他看著身边的人，因为他的失误，拖著疲惫不堪，甚至受伤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做著伏地挺身。

那种愧疚与自责，比任何惩罚都让他难受。

“砰！砰！砰！”

枪声陆续响起。

脱靶的人，十有八九。

惩罚，一次又一次地叠加。

伏地挺身。

高抬腿。

蛙跳。

直到所有人都瘫倒在地，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废物！”

幽灵一脚踹在一个躺在地上喘息的男人身上。

“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家人的？”

“就凭你们这双连枪都握不稳的手？”

“你们身后，是三千多条人命！”

“你们的每一次失误，都可能让一座刚刚建立起来的家园，化为乌有！”

他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王晓琪趴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她的手臂，已经完全麻木了。

但她死死地盯著手里的枪。

那冰冷的触感，第一次变得如此清晰。

她想起了在商场里，张伟那张狰狞的脸。

想起了自己举枪时的犹豫。

想起了灰烬那如同神启的一枪。

“我的训练，会死人。”

“妇人之仁，会害死所有人。”

李闯和灰烬的话，在她脑中迴响。

“我需要一支队伍。”

“防的不是丧尸，是人心。”

陆沉渊的声音，给了她最后的支撑。

她用尽全身力气，重新举起了枪。

这一次，她的手臂，稳如磐石。

夜色更深了。

探照灯下，训练依旧在继续。

从武器分解结合，到近身格斗基础，再到血腥的影像资料衝击……

幽灵用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將他们从文明社会里剥离出来，將战爭与杀戮的本能，一点点地刻进他们的骨髓。

不断有人呕吐。

不断有人崩溃哭泣。

但没有一个人退出。

因为他们身后，再无退路。

灰烬站在阴影里，看著场中那群正在被敲碎，重塑的灵魂。

他的目光，落在了王晓琪身上。

那个女孩，正在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著出枪动作。

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曾经的迷茫与柔软，正在被一种冰冷的，坚硬的东西所取代。

那是，杀意。

星星之火，已经投入了熔炉。

接下来，就是用血与火，將它们锻造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