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忘记与背叛 天日烛世
刀锋如毒蛇般精准,划过秦子尘手臂肩部。
嗤啦轻响,皮肉翻卷,两手已离体飞出。秦子尘身体骤然绷紧,喉咙里挤出非人的惨嚎。
握著青虹剑的断手砸落在地,溅起几点混血的泥浆。
嚎声未歇,刀光再闪!
同样冰冷精准,左腿右腿,嗤嗤两道血线飆射。
秦子尘腰背猛地拱起,如同离水的鱼,脱力的惨呼陡然拔高,悽厉到变调,划破秦府死寂的天空。
隨即彻底失去支撑,重重砸落地面。
他瘫软如泥,只剩躯干在绝望扭动,目光扫向两边,喉咙滚动,竭力却又无力:“我的手……手……脚……”
热泪混著血淌下,他竭力向断肢蠕动,嘴里喃喃自语,仿佛还存著接续的妄念。
鹿沉的目光掠过地上扭曲的肢体——秦子尘的、七爷与俏玉纠缠的、雷武无头的、余不就胸前洞开的、赵启胸膛塌陷的。
“你看。”
鹿沉俯身,一把抓住秦子尘的后颈衣领,他说:“我说到做到了。”
触感粘腻温热,混合著血污、汗水和排泄物的恶臭,秦子尘却没有了反应,他瞳孔涣散,像看不到鹿沉的神情,听不到鹿沉的话。
因过重的创伤,他將鹿沉视作一种不能抵抗的力量,人不会对颱风、暴雨、地震加以怨恨的。
“手……手……脚……”
他只是微微侧头,看著自己留在原地的双手双脚,眼神忧伤而痛苦,嘴里仍是喃喃自语。
鹿沉拖著秦子尘,像拖一条在泥泞里打滚的死狗,拿了三十两银子后,往外走去。
秦子尘残破的身体在地上拖曳,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断腕断脚处在地面犁出两道暗红的血痕,混合著泥土、碎石和他自己失禁的污秽。
直到一个拐角,他终於完全失去了力气,只有断续的嗬嗬抽气声,巨大的痛苦吞噬意识,只剩下身体无意识地痉挛。
鹿沉拖著秦子尘走出秦府。
他清晨遇任羽冲蝉,午后来此,一番廝杀,已近黄昏。
十日前,他也曾衝出秦府偏宅,身后是上百家丁追捕。那时他身负重伤,纵声大笑,只觉天地辽阔,从未那般自在快活。
今日他再次走来,虽然不是同一家秦府、同一条街道,却有一模一样的感觉。久在樊笼里,復得返自然。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笑,非但是笑,连一丝丝得意都没有,就好像这一切早就已经被预料到了,以至於根本没有结果出现的惊喜。
神色之中,也没有一点迷茫或是不忍,他完全不后悔对秦子尘做的一切。
平静得肃穆,坚毅得温柔。
这就是鹿沉脸上的神情。
府外早已围满了人,乌泱泱一片。秦府逃出的奴僕带来了消息,有人惊恐逃散,有人等著看这场热闹。
鹿沉和秦子尘的出现,激起一片惊呼骚动。
眼见此情此景,鹿沉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石头,砸入了湖面,掀起了波澜。入水兴波。
近处的人埋下头,仓惶退避。远处的则躲入巷弄店铺,目光闪躲,仿佛多看一眼便会惹祸上身。
待觉安全了,无数目光才又悄然匯聚。
眼前露出了一条坦途,鹿沉微微一笑,直往县衙去了。身后许许多多的目光,也追隨著他的背影。
街上空无一人,县衙大门紧闭,门缝后窥视的眼睛惊恐万状。显然是早已得到了消息,如临大敌。
秦子尘早已昏厥过去,鹿沉抽出他身上还算乾净的腰带,腰带上镶嵌有宝石。
將那具已经很难称之为躯体的躯体翻转,用腰带从胸口反绑住上半身,再將腰带另一端死死系在县衙前的登闻大鼓上。
秦子尘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绑在鼓面上。唯一可称庆幸的是,他已失去知觉。
“冤枉,冤枉。我有冤在身,要陈述冤情。”
鹿沉拿起旁边的响锤,敲击了大鼓。大鼓震动,他的声音高高传出,但鼓面被覆,鼓声闷哑,传不出来。
这样的努力,反倒是將秦子尘给震得醒了起来,他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討饶。
衙门始终紧闭。
鹿沉几度尝试之后,终於摇了摇头,“哎,有你这样的人堵著,冤鼓怎么传声?”
也就作罢。
接著退后一步,静静看著自己的“作品”。
此时此刻,夕阳已完全沉尽,天边只余一线乾涸血痕般的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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