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喊杀声终於在山道间沉寂下去。云台剑宗的反扑势如破竹。

宇文烈毙命带来的恐慌，彻底瓦解了浩然剑派和江鼉帮残余弟子的斗志，零星的绝望抵抗也被迅速扑灭。

喊杀声止歇，山道上尸横遍地，血腥味浓得散不开。

倖存的门人个个带伤，面色惨白，不少人连站都站不稳，全靠手中的兵刃支撑著身体。

方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中央，此刻死一般寂静，只有断剑残肢和被血浸透的土地。

陈墨猛地吐出一口浊气，毫不犹豫地冲向谢出岫摔落的方向。他在灌木丛后找到了掌门。

谢出岫面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混著青黑色的暗红血沫，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

那身玄色衣袍由於浸透了鲜血泛红起来，昭示著宇文烈最后那绝命一掌的可怕威力。

陈墨立刻护在掌门身侧，警惕地扫视四周，目光沉凝。

刚结束战斗赶来的谢云疏和药堂万长老也踉蹌著跑来。

谢云疏最快衝到父亲身边，小心扶起浑身是血、气息微若游丝的谢出岫。

她单膝跪地，伸手就去探脉——入手冰凉，生机衰微。

“快！伤药！”谢云疏的声音发颤，带著哭腔，立即动手为父亲止血。

几名尚能行动的执事、长老也忍著伤痛围拢过来，神情焦虑万分。

这时，负责查看宇文烈尸体的李护法突然喊了一声：“掌门师兄！有发现！”他注意到宇文烈濒死时手一直按在胸口，撕开那里衣服的夹层，翻出几个药瓶，又拿出几封刚刚从敖伏鼉內衬夹层里搜出的、似乎是故意留下用以自保的密信。

“药……这標记！”万长老指著一个药瓶急道，“像是宇文烈所用毒药的解药！快给云疏！”他示意李护法把药瓶递过去。

“父亲，快！快服下！”谢云疏立刻接过药瓶，倒出药丸，小心用水送父亲服下。

一阵令人心焦的等待后，谢出岫喉头动了动，胸口起伏明显了一点，脸上那层骇人的紫蓝色慢慢淡了。他微弱的呼吸虽然依旧若有似无，但那口气总算吊住了。

眾人沉默地围在掌门身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陈墨身上，带著掩饰不住的惊异和深沉的探究。今日若无他搏命，倒下的就是所有人。

陈墨沉默地守在谢出岫身边，感受著这沉重的氛围，指节因紧握剑柄而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谢出岫原本紧闭的眼皮竟颤动了一下。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疲惫而血污的脸。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近在咫尺、如磐石般守护著自己身侧的陈墨身上，又瞥了眼旁边谢云疏手里拿著的敌人密信。

“……呵……”谢出岫喉咙里挤出一声艰难的喘息，牵动了伤口，痛得他皱紧眉头。

儘管如此，他仍强撑著看向眾人，声音沙哑虚弱，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沉闷的寂静。

“都……都看什么？”他目光扫过那些用惊讶和困惑的目光望向陈墨的同门，“陈墨……是我谢出岫在祖师祠堂由歷代祖师见证所收的徒弟！。今日要不是他……豁出性命……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嘴角再次溢出那混著青黑色的血沫，他强忍著咽下，目光灼灼地看著陈墨：“百年来江湖上这些年出的新星……莫观澜、神龙大侠商临、黄沙寺佛子、柳擎天盟主……哪个没有秘密？哪个没有自己的路？咳咳……我……我只知道……我的徒弟……能在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挺身而出……拼命护住了大家……这！就够了！”

他说得异常艰难，每个字都像耗尽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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