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一把刀 大明:我,朱元璋,看到了未来
朱標的心猛地一紧,难道父皇还要继续杀下去?
“但你以为,蛀虫就只剩他们吗?”朱元璋冷漠地盯著儿子,“那些跟著咱打天下的老兄弟,他们的子侄、部旧,如今有多少在地方上圈地?有多少利用旧日功勋,逃避税赋,成为新的豪强?”
朱標呆住了,他素知父皇对功臣颇多猜忌,却从未想过会如此直白地將他们与逆臣並列。
“他们是另一群蛀虫,只不过他们披著『从龙之功』的皮,吃得更理直气壮!”
朱元璋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个,外患。北元的势力还在,像一头受伤的狼,在草原上舔著伤口,等著扑回来咬我们一口!”
“而我们呢?”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提高,“內部爭权夺利,拼命捞钱!標儿,如果我们自己先烂了,拿什么去对付外面的饿狼?”
朱元璋从台阶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朱標面前。
“標儿,现在你告诉爹,这个摊子交到你手上,你该从何处下手?”
朱標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父亲,而是一座需要仰望、无法逾越的高山。
父皇没有训斥他,没有考核他。
他只是冰冷地將这个庞大帝国最残酷的隱忧,血淋淋地剖开,摆在了继承人的面前。
这种感觉,比任何苛责都让他感到沉重和……恐惧。
因为他意识到,他以往所学的仁政、德治,在这样赤裸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他心神激盪之际,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却带著斩钉截铁的力量。
“所以,咱要你记住今天的话。”
朱標猛地抬头。
“推行新政,抄了一些人的家,不够。因为只要土壤还在,就会长出新的毒草。”
朱元璋的目光像两把锥子,刺入朱標的眼底。
“你需要学会看的,不是哪一个臣子是忠是奸。你要看的,是这天下运行的『理』!是钱粮怎么来,怎么去;是权力怎么分,怎么制衡;是怎么样让这大明江山,不只靠咱父子俩在这硬撑,而是能自己稳稳噹噹地传下去!”
“你是一把刀,標儿。”朱元璋的手按在儿子的肩上,力道沉甸甸的,“將来,你要执掌的,就是这把名为『大明』的刀。这把刀要够稳,够准,既要能砍掉枯枝烂叶,又不能伤了自家的根基。”
朱元璋收回手,负手而立,开国君主的磅礴气势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但是!”
朱元璋话锋一转,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的眼光,不能只盯著朝堂上的几个人。你要盯著的是天下的田亩、赋税、漕运、军屯!要盯著的是,如何能让这大明的江山,一代代传下去,而不是在咱爷俩手里就散了架!”
“以前,你只需做个仁德的太子。今后,你要做一个能看透迷雾、执掌乾坤的储君!”
“你可明白?”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泰山压顶,让朱標浑身战慄。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父亲,一股前所未有的敬畏与明悟席捲全身。
他明白了。
父皇不是在问他,是在教他。
这是一条比简单做个仁君要艰难万分的路。
但他有得选吗?
他没有!
他是大明太子,是朱元璋的儿子,这是他生来就必须扛起的责任。
一股混合著恐惧、沉重和些许兴奋的战慄,瞬间传遍朱標全身。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撩袍端带,郑重地跪了下去,这一次是储君对皇帝的彻底臣服与领悟。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必殫精竭虑,护我大明江山永固!”
朱元璋静静地看著他,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混合著复杂情感的鬆动。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沉沉问道:
“好。”
“那么……告诉爹,你现在,看清脚下的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