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恢復到筑基一层的袁苗，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连带著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年轻时的锐利与从容。

灵识追踪对他这等境界而言並非难事，关键在於精神力的凝练与掌控，稍有不慎便会丟失目標。

若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可能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而此刻，即便在通铺这样的嘈杂环境下，袁苗却丝毫不受影响，自动將那些嘈杂声隔绝在外，做到了心外无物的境界。

他的灵识纯粹无比，且不带丝毫情绪，因此极难被察觉。

作为斩尘阁的真传弟子，展云璃出宗门之前一定对装备做足了规划。

侦查类、反侦察类、包括隱蔽气息等等用於执行任务的法器一定会准备的相当周全。

但显然，经验上的不足还是硬伤。

只能说面对这老登，展云璃明显还是年轻了。

林悬在一旁看得嘖嘖称奇，对自家老登的真实实力越发好奇，却又不敢出声打扰，只能用眼神表达著崇敬。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憋著作甚？”袁苗眼皮都没抬，却仿佛能看见林悬那抓心挠肝的好奇样，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会干扰您老追踪吗？”林悬小声问。

“哼，厚土弹丸之地，跟不丟。”

袁苗风轻云淡的哼了一声，呵呵一笑：“这点吵闹算什么？老夫当年在万魔咆哮的坠魔谷秘境深处，都能一边嗑瓜子一边用灵识给千里外的情敌刻墓碑。”

林悬：“……”

果然，登，还是老的辣。

“万一那仙子遇到什么危险，师父可有办法干预？”

兴许是觉得还不够稳妥，林悬又问道。

“老夫的修为恢復的还不够，剑气如丝没法直接到那里。灵识追踪状態下，远程御剑倒是不难。不过嘛……”袁苗嘖了一声：“咱们现在穷得叮噹响，哪来的灵剑可用？”

“有的！师父！有的！！”

林悬闻言，立刻精神抖擞，意识沉入识海，当场將万寂从物品栏里掏出来，搁在袁苗边上：“您摸摸，我放您边上。”

袁苗依旧闭著眼，灵识牢牢锁定著远方那道月白身影，只是伸手在万寂冰凉的剑身上轻轻一抚。

指尖触及那蛛网般的裂痕和其中蕴含的寂灭剑意时，他眉头下意识地皱紧：“你这逆徒，又从哪个阴沟淘换来这么一把怪剑？”

“嘿嘿，赚了钱以后黑市买的。”林悬打了个哈哈。

“呵，有钱不知道给为师弄一把？”

袁苗哼了一声，但想到林悬身上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东西，大多古怪又阴间，当即又改了口：“算了，还是等你赚到钱，到神机府给为师弄一把靠谱的吧。”

“……”林悬沉默。

感觉自己平时对老登还是下手太狠了。

师徒间的信任小船，说翻就翻。

……

与此同时，鬼煞帮总坛外围。

一道月白的少女身影如同暗夜灵蝶，身法轻盈飘逸，悄无声息地穿梭於阴影之中。

少女手中拿著一只符文流转的天机罗盘，这是临行前师门赐下的上品灵宝，最擅追踪索跡。

先前潜入鬼煞帮时，她便暗中用罗盘记录下了帮中主要人物的灵力印记。

此刻，罗盘指针正微微震颤，牢牢指向前方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模糊黑影——鬼煞帮副帮主，庄阎！

她脑海中迴响著息壤居內听到的对话，眸光凝重，將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月下青烟，悄无声息地尾隨而去。

庄阎极为警惕，绕了数圈，確认无人跟踪后，才如鬼魅般滑入总坛后方，一处极为偏僻的废弃炼器工坊。

入口被巧妙的幻阵遮蔽，若非亲眼所见，极难发现。

展云璃贴上一张隱气符，玉指轻掐剑诀，一抹细微的剑意流转，悄然蚀开幻阵一角，纤腰一拧，便悄无声息地遁入其中。

阵內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与外表的破败截然不同，內部竟是一间幽森昏暗，设施齐全的隱秘丹室。

四周墙壁上，並非寻常丹室存放灵植的木架，而是掛满了各种狰狞的刑具和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的萃取器具。

几乎每一只器具的器口上，都残留著深褐色的腥臭血垢。

角落的地面上，还散落著一些焦黑的骸骨，空气中瀰漫的焦糊味正是来源於此。

丹室中央，一座半人高的暗红色丹炉下方的火尚未完全熄灭。

炉壁隱隱透出红光，缝隙间还有墨绿色的粘稠气泡噗噗冒出，散发著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林悬没有骗我……这个庄阎果然有问题！”展云璃强压下胃里的翻腾，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凭藉贴在身上的隱气符和斩尘阁秘传的敛息身法，偷偷地贴附在丹室顶部的阴影里，继续观察。

庄阎对身后的窥探毫无察觉。

他快步走到丹室最里面，那里设有一个小小的祭坛，上面供奉著一面巴掌大小，边缘鐫刻著诡异凤纹的青铜古镜。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摸出两块灵石嵌入镜框凹槽，然后恭敬地低头站立，姿態谦卑。

片刻后，镜面如水波般荡漾起来。

一个模糊不清的漆黑身影浮现其上。

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居高临下的淡漠与威严。

“何事？”镜中人的声音经过法器转换，异常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主上！计划有变！”

庄阎声音带著一丝惶恐：“鬼煞帮那群蠢货不知中了什么邪……集体，变成了女人。现在总坛乱作一团，凌霄阁的战爭楼船已压境，限我们三日內交出配方和责任人！”

“阴阳倒转？”镜中人也愣住。

沉默了片刻，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疑惑：“是新研发的人灵散，產生了副作用？”

“这……按理说不该啊……”

庄阎额角渗出冷汗，急忙辩解：“仙晶砂、蚀魂草、百链怨骨……这些珍稀材料的配比，属下已经检查了过了无数次，最关键的材料百链怨骨，也是属下精挑细选过的！期间经过反覆验证，绝不可能出任何差错！”

这些年，他借著研究鬼梦散的名义，一直在偷偷研究人灵散，並且已经初步研发成功。

虽说以目前人灵散的药性，很难影响到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但已经能对金丹初期之下的修士发挥其药效！

金丹期初期之下，那些服用过人灵散的散修，全都变成了一粒粒光洁饱满的玉珠……

而这个结论是他多年来通过行使副帮主权利，將许多鬼煞底部干员骗出来进行活体实验，最终才验证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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