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彷徨不安 清迈谜案
黄小芮最后在一根长长的水泥管里找到了玛蒂尔达。
她显然嚇坏了,双手抱著膝盖,身体蜷缩成一团,把头埋下去,不停地抖动,仿佛一只遭到人类虐待的小猫,惊惶不已。
也许,陆鸣对於她而言,就跟那些可恶的虐猫狂差不多吧。
那些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疤,那段恐怖骇人的痛苦回忆,那种被当作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的绝望……对於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痛。
小芮默默地蹲下去,看著女儿小美弯腰钻进水泥管,上前一把搂住自己的好朋友,慢慢地把可怜的小女孩从黑乎乎的水泥管里带了出来。
这一刻,她忍不住流下泪来,內心充满了对陆鸣无尽的愤怒和恨意。
黄小芮的童年是在苏北农村长大的。
那时候的她,每天放学后除了要用功做作业之外,还得承担数不尽的家务劳动:打扫院子,洗衣服,给羊割草,给猪打饲料,去田里插秧……
到了五月,蚕豆熟透的季节,她还要负责把蚕豆一颗颗从茎上摘下来,有时候一弄就是一整天,手弄破了也没人怜惜。
到了傍晚,父母干完农活回来之前,她得准备好晚餐。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每顿饭都只吃一盘地里採摘来的蔬菜和一碗水蒸蛋,每到过年才能吃得上一次猪肉。
一个鸡蛋要蒸一大碗,供一家三口人吃。
有一次,她把鸡蛋蒸坏了,遭到了父亲的一顿毒打。
她以为母亲会帮自己,结果后者却在一旁说风凉话,说赔钱货就得打才行。
童年的她,受的创伤不比玛蒂尔达少。
除此之外,她还得照顾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
她以为弟弟作为一个男孩,受到的待遇会比自己好一点,但实际上恰恰相反。
父亲是个有著极端暴力倾向的混蛋。
到了弟弟稍微大一点的时候,稍有不顺意,父亲就会拳脚相加,气势之猛好几次都把未成年的她嚇得泪如泉涌。
一天,她放学回到家,发现弟弟被吊在堂屋的中间,身上就穿了一条红色的短裤,裸露的肌肤已是伤痕累累。
地上,扔著一束沾满血跡的藤条。
那个年代的苏北农村,根本就没有“家暴”这一说法,也不会有人来管你的“家事”,孩子只是大人的私有財產,打打骂骂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抱著弟弟哭个不止。
除了怨恨,她发誓要读好书,带著弟弟离开这个家。
她很爭气,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的学前教育专业。
当时的她就想好了要做幼师,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去教育和保护那些年幼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她能赚钱,把弟弟接到bj来生活。
然而,她没有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棍棒教育並没有让弟弟变得乖巧和成熟起来。
他从中学就开始輟学,成了当地一名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並且在十七岁那年,因为在镇上跟人斗殴,身中五刀,其中一刀刺中了脾臟,送到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生命就此划上了休止符。
在葬礼上,父母哭得死去活来,小芮的眼里却只有满满的悔恨。
恨的是父母,是他们的暴力和冷漠害死了弟弟。
悔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把弟弟从泥潭里拯救出来。
这成了她今生永久的伤痛,以至於在后来的日子里,始终与父母保持一定的距离,出来后几乎没怎么回去过。
虽然后来跟隨丈夫从bj来了苏州,离她的老家苏北农村只有两小时的高铁路程。
而自从她真正当上了幼儿园的老师后,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观察,看看哪家的家长对孩子实施暴力,一旦有问题,她总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阻止和干涉。
仿佛只有这么做,她才能减轻自己內心的负疚感。
此时此刻,她在玛蒂尔达的身上看到了弟弟的影子。
她完全了解这个小女孩此时此刻正在遭受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给予帮助和保护。
当天晚上,等孩子们都上床睡觉之后,她特意找到董玲玲,和她聊了很长时间。
她想好了,一定得找到办法来解决陆鸣这个大麻烦。
“要不你带孩子走吧,”黄小芮诚恳地说,“既然在这里得不到法律支持,他又一直存在,与其一直生活在一种不安全中,不如一走了之,躲得越远越好。”
“可是,能走到哪里去呢?”董玲玲脸上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忧鬱,“我从杭州跑到了清迈,从国內跑到了外国,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
一想到恐怖如斯,黄小芮就心跳加速。
“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吧。我估计他办的是旅游签,只能在泰国待三个月,等到签证结束,他只要回去一趟,再重新入境,又能继续在你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他要真敢像以前一样,我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董玲玲说道。“你也看见了,我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锻链身体,练习泰拳,不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你不害怕他吗?”
“只要能保护玛蒂尔达,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个渣男吗?”
“要不,”黄小芮犹豫著说道,“咱们一起约他坐下来好好聊聊,问问看他到底想要什么条件才肯放手。”
“没用的,他根本就不会放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也许他就想要钱……”
“他可不止想要钱。”
“难道他还想要……”后面的名字没有说出口,小芮已经惊讶地不敢想像了。
“没错。”
“可玛蒂尔达是你的女儿啊,他只是后爸,而且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从法律上来讲,他没有这个权利要她的抚养权。”
“如果法律对他有用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了。”
“可是,”黄小芮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一个男人要一个小女孩,图什么呀?”
“他说他很享受做爸爸的感觉。”
“什么?!可是……”
“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算了,我有点累了。”董玲玲站起身来,“我的事自己会处理,也许我就不该跟你聊这些。”
“玲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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