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翁，属下的確有些不明白。”

赵师爷点头，有些不解道：“依属下之见，那女子是熊姥姥的可能性极大，东翁若是將此事的功劳归於县衙，对您无疑是件好事。”

熊姥姥作恶多端，朝廷的通缉令早就传遍天下。

虽然这些通缉令的意义象徵大过实际，但熊姥姥死在宣化城中，按照朝廷惯例，李县令完全可以將这功劳归到自己身上。

这也是各地官员经常做的事情。

如果有熊姥姥朋友前来寻仇，也能將事情真相，以及县衙调查的卷宗给他们观看。

那些江湖武者就算再桀驁不驯，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杀官造反。

所以赵师爷是真的想不明白。

“如果我说，我曾见过那女子，先生相信吗？”

李县令嘆息一声，也不等赵师爷回答，便好似自问自答说道：“七年前，本官还是翰林院中的一个小小翰林，曾有幸参加太平王府一场夜宴。”

“当日，有佳人持剑献舞，女子据说为唐朝大家公孙大娘的后人，相貌倾城。”

“那一场剑舞，哪怕时隔七年，本官依旧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没想到一代大家的后人，竟然落得此般下场。”

李县令是一个標准的文人。

他回忆起七年前有幸观赏到的那场剑舞，再想到县衙停尸房中化作冰冷尸体的佳人，心中复杂难言，忍不住吟唱起《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一诗。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驂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一旁的赵师爷听到这里，哪还不知道李县令想要表达什么。

很显然。

当年在太平王府献舞的女子，便是如今被人一刀毙命的熊姥姥。

李县令这是害怕熊姥姥跟太平王府有关，所以想要將这个麻烦丟给六扇门。

“东翁的意思我已经明白。”

“只是……如果那熊姥姥真的跟太平王府有关，她出现在宣化城中，绝非偶然，我们要不要派人查探一二？”

赵师爷神色凝重，想到的更多。

李县令摇头：“此事到此为止，余下的全都交给六扇门来人即可。”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宣化城属於大明边关重镇，被誉为九边重镇之首，自有大军驻守。

倘若那熊姥姥真的来自太平王府。

李县令都不需要深想，就能猜到对方出现在宣化城的原因，无非是拉拢，渗透，美人计，利益输送之类，肯定不是閒著没事专门跑到宣化城中来杀人玩。

无论是哪一种。

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掺和。

他觉得自己能將熊姥姥的真实画像，以及死在宣化城的消息上报，就已经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件官府，对得起天子给他发的俸禄了。

当然，为了防止熊姥姥背后之人的报復针对。

李县令想了想，当即朝一旁的赵师爷吩咐道：“你让人將熊姥姥死在宣化城，其真实面貌是一个绝美佳人的消息，偷偷散播出去。”

“记住，此事闹得越大，我们越安全。”

赵师爷闻言，当即恍然，朝李县令赞道：“东翁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