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后，路知秋道：

“高一的时候，我给喜欢的女孩子写了一封情书。”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鼓足了勇气，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塞进了她的抽屉里。”

“做完了这些之后我就去操场找兄弟们踢球，结果就看到了她跟另一个男生手拉手走在塑胶跑道上。”

“之后我就偷偷回到教室把那封情书拿走，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其他人讲过这件事情。”

青澈听了，有些忍俊不禁：“听著好可怜，但是又好好笑。”

“现在说起来確实只是一件糗事，但当时我的確为此自闭了好几天呢。”

路知秋也忍不住笑道：“后来我听说那个男生每天都是家里的宝马送来上学，然后又想到我只是一个孤儿院里长大的小孩，难过得那天晚上都睡不著觉。”

“我很能共情，因为我也有类似的经歷。”

青澈的笑声渐渐轻了下去，她侧过身看著天板上模糊的光影，指尖无意识地捻著床单边缘。

“高中的时候，我也因为一个男孩子，偷偷学过弹吉他。”

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是高三的学长，听说是文艺部的，会弹钢琴，每年学校的文艺匯演都会有他的节目。”

“因为对他有好感，我也產生了学吉他的衝动。”

“那个时候家里不给我钱，我就自己在网上做了点兼职，偷偷攒了一个学期的钱，买了一把二手木吉他。”

“每天放学后我就自己跑到操场的角落偷偷自己练，教学和谱子都是从网上下载下来的资料。”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结果有一天晚上，我走在路上的时候，琴包的背带突然断了。”

“那把吉他就这么磕在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我赶紧打开一下，发现琴头都已经摔裂了，完全坏掉了。”

路知秋没说话，他能想像到当时少女蹲在地上看著吉他，眼眶发红的样子。

就像当年的自己，攥著皱巴巴的情书躲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明明是盛夏，却连风吹来都觉得冷。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我只能又继续重新攒钱，但还没等我重新攒够，他就已经参加高考，升到高中去了。”

“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男生，我不知道他最后去了哪所高中，也没有问过別人。”

“在那之后，我也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这个事情。”

“直到好几年后，我有一次在琴行看到一把跟当初一模一样的吉他，还蛮感慨的。”

“其实我早就不喜欢那个男生了，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连一首完整的歌都没弹给任何人听过。”

说完，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没有之前的尷尬，倒像一样，软乎乎地裹著两个人。

说完了彼此的“小秘密”之后，两个人又天南海北地聊了很多的事情。

对路知秋来说，这种感觉已经非常久违了。

他上一次跟別人彻夜长谈的时候，还是在毕业前夕的大学宿舍里。

当摘下学士服走进这座冷漠的钢铁城堡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夜色加浓。

房间的窗帘並没有完全遮光。

淡淡的月光將帘布浸湿，温柔地洒在窗台上，轻轻地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