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沉默了许久，最终憋出来八个字：“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耿继茂：“我tm……”

“等到洪承畴镇压何腾蛟，等到湖南腾出手来，我们，我们就还是有机会的！”尚可喜嘆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闯进来稟报：“王爷，不好了！城西军营里有士兵闹事，说要『剪辫子投明』，被巡营的队正砍了，现在营里乱成一团！”

尚可喜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案前。

耿继茂嚇得脸都白了，抓著尚可喜的胳膊就喊：“叔！你看！士兵都要反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爹……我爹带著一万人快到广州了，咱们，咱们……不如投靠隆武吧！”

他说的是耿仲明。

这位从山东赶来的总兵是耿继茂的父亲，也是清廷眼下能派来的唯一援军。

可区区一万人，在李定国的大军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尚可喜心里跟明镜似的——耿仲明来，与其说是救援，不如说是来接儿子跑路的。

投靠隆武？

尚可喜是真的感觉耿继茂脑子多少是有点坏掉了。

二人已降清一次，若再叛清投明，將沦为“三家姓奴”。

他们將会失去所有政治信誉。

隆武政权即便出於权宜之计接纳，也绝不会真正信任他们，必然会对其部曲进行拆分、监控，甚至可能秋后算帐。

对尚、耿而言，这种寄人篱下且隨时可能被清算的结局，远不如坚守广州或向清廷求援稳妥。

当汉奸这是一辈子的事儿。

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了？

真以为没有什么代价了？

正乱著，又有信使闯进来，手里举著加急文书：“王爷！南京八百里加急！济尔哈朗王爷奏报，让咱们『坚守待援』还说了，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坚守待援？”

耿继茂一把抢过文书，看都没看就撕得粉碎，“这老狐狸！分明是看著孔有德死了怕了，在南京装病躲清閒！吴三桂在汉中打了两仗就缩回城里，清廷是要把咱们爷俩扔在广州等死啊！”

他仰天咆哮：“张牧！李定国！你们等著！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话虽凶狠，声音却忍不住发颤。

耿继茂没理会尚可喜的狠话，转身就往內院跑：“我去收拾金银细软！我爹一到，咱们立刻走！这鬼地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然而，耿仲明刚刚来到了广州，多尔袞的旨意也到了。

简单说，三个字，不准跑！

又多了几个字，守在广州，固守待援。

三个人拿著圣旨，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话里话外就是八个字。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三个人都要哭了。

操你妈的坚定守住，你让我们进入湖南也好。

广州这个鬼地方不能呆，等到李定国过来，我们根本就打不过。

你他妈的让我们坚定守住。

守你妈个头啊！

这一刻三人感觉到的就是绝望。

根本就打不过李定国，火炮不如人家，士气不如人家，最要命的是，谁能保证，手底下的人不会背叛自己？

孔有德就是一个好例子。

本来李定国灭他哪儿有那么快？

如今人心惶惶，手下的人，能信么？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留给他们的就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