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 关于陈默的一切
双目的灼痛感让周阳再次闭目,但只这一眼,周阳便已然知道了自己当下的处境——镜屋实验。
自己正处於一个上下左右前后六面都是镜子的房间里,而那些白色的灯光则是来自於镜墙每一个接缝处的十二条灯带。
灯光经过六面镜墙的无数次反射、叠加,亮度呈几何级数增长,近乎將整个空间浸泡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失去阴影的纯白之中。
而周阳看到那深邃甬道中心的无数个赤膊男人,正是他自己。
冷战时期,美国cia曾有一个叫做mkuitrad的实验项目。他们利用六面无缝拼接的镜墙,外加十二组氙气频闪灯,对一组受试者进行人体实验。
其中最为世人所知的,是案例编號mk—u—17,他作为一名前空军飞行员,在被注射lsd后,在六面镜屋中连续三天產生了严重自残行为,甚至把镜中倒影当成了需要消灭的复製人。
镜像中的无限重影所带来的视觉压迫,对他进行了感觉剥夺,而频繁闪烁的十二组灯光,则將他的时间感完全冻结。
最后尸检显示,他的海马体ca3神经元大面积凋亡,杏仁核突触密度异常增高27%,符合慢性应激脑损伤特徵。
周阳曾经有个叫做陈默的朋友,对这类脑部实验的资料和歷史相当热衷。周阳仍记得那日陈默和他敘述这个实验的最后,说起1977年美国参议院mkuitra项目听证会上,项目主导者gottlieb曾敘述自己坚持镜屋实验的理由:
“当一个人被十万个自己包围时,他要么成为神,要么沦为野兽——我们需要后者。”
事到如今,周阳仍然不知这场闹剧背后之人的目的究竟为何,也不知道对方是想看到他在这镜屋里成为神还是野兽。
但他相信,此时那人一定在暗中窥视他,肆意打量著自己的一举一动。
周阳觉得自己相比那位前飞行员还是有优势的,目前这个復刻的镜屋实验实际上只是个半成品,因为他並未被注入lsd,且这十二组灯带並不带频闪。
它们只是……稍许刺眼了些。
想到这儿,周阳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这个半成品的实验再次印证了一点,对方並不想对他下死手,他对那人定然有著什么重要价值。
而这场镜屋实验,应该就是对他价值本身的一次具体衡量。这也意味著他要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必须得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至於如何衡量……周阳短暂思考便有了结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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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要超越那名前空军飞行员坚持停留的时间,因为他一旦死在这里就会对那人失去意义。所以答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离开这里所用的时间。
咔噠——
下一秒,困住周阳双手的卡扣突然脱落,这印证了他的猜想。对方打开了他的束缚,显然是想让他“大干一场”。
周阳给了自己三十秒,用来適应双眼的灼痛感。深吸口气,他再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六面镜墙上反射出的无数个周阳,也一同睁开了眼。他们整齐划一地微微抬头,把目光全部射向了镜屋的中心。
近乎是无限的复製和重叠,在周阳的六个方位各拉扯出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光影甬道。它们仿佛六张通往未知深渊的沙虫之口,正无声地吞噬著在这里显得无比渺小的周阳。
明明身处平地上,周阳却感受到了被惊涛骇浪裹挟般的眩晕感。此刻他並未轻举妄动,因为在这种镜屋之中一旦轻易地移动和转向,便意味著失去了方向。
而目前在这座镜屋中,他的方向参照物,只有他自己,以及他身下这把被牢牢固定在地面的椅子。
於是他先是俯下身解开了脚上的绳索,然后检查了麻袋。之前用来束缚麻袋口的卡扣,和他双手上自动脱落的卡扣是同一款。
这种卡扣的本体是一个半指宽的方形金属盒,看起来像是某种信號接收器,盒子的两端有黑色的孔洞,用来延长和收缩金属绳圈。
然后周阳將其中一个卡扣放在了椅子的背后,將其標记为自己背向的身位。
在完成方位的標记后,周阳这才离开椅子。他蹲到一边,將麻袋在地上铺平成四方形,然后將另一个卡扣放在了四方形的中心。
下一秒,周阳闭起了眼睛,开始回忆起自己从下车被抬起的一路悬空,並以自己当前位置为起始,开始倒推麻袋中的每一次移动和方向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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