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碎灵，买的是一个看似毫无意义的流程，买的是一个让对方无法彻底撕破脸的脆弱的“规矩”外壳！

这不是贿赂，这是威胁！是弱者用自己仅剩的可怜的全部，发起的最后一场绝望的讹诈！

李执事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死死盯著顾伯山掌心那捧可怜的碎灵，又猛地抬头盯著顾伯山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穷鬼”，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用最后的骨灰也要糊你一脸！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些，那些华服修士们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他们乐得看这执事吃瘪。

李执事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极度的恼怒和一丝被拿捏住的忌惮交织在一起。他猛地一挥手，像是驱赶苍蝇，又像是生怕那捧“垃圾”玷污了自己，对旁边一个跟著打下手的更年轻的杂役弟子厉声道：“收了！给他登记！记下！顾氏，残卷荐书一份，验资……五十碎灵！”

那杂役弟子愣了一下，显然也没见过这种操作，但在李执事杀人般的目光下，赶紧上前，用一个普通的木托盘，极其嫌弃地用两根手指远远地將顾伯山手中那捧碎灵和零碎拨拉进去，连清点都懒得清点。

“名字！族裔！荐书来源！”李执事几乎是咬著牙问道，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北荒，顾氏。荐书……祖传残卷，疑似与丹霞真人有关。”顾伯山缓缓报出，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李执事飞快地在一块劣质玉符上刻录下几行字，然后一把从顾伯山手中近乎抢过那捲残卷，看也不看，粗暴地塞进一个写著“待核”字样的、满是灰尘的藤编筐篓最底层，那里面已经扔了几份看起来同样不怎么样的荐书。

“滚到那边等著！核验结果出来自会叫你！警告你，若是假的，哼！”李执事恶狠狠地瞪了顾伯山一眼，转身拂袖而去，背影都带著一股压抑的怒火。

流程，走完了。

用全族最后凑出的价值五十碎灵的“垃圾”，买来了一个脆弱的、位於最底层的、几乎等同於废弃的“待核”资格。

顾伯山没有再去看那筐篓，也没有去看李执事的背影。他缓缓地转过身，拖著那条流血不止的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回到那个冰冷的石兽雕像阴影下，再次缓缓坐了下去，將身体蜷缩起来。

巨大的疲惫和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將他淹没。

他闭上了眼睛，鼻腔里还残留著那捧碎灵上沾染的族人绝望的味道。

五十碎灵的重量，几乎压垮了他的脊樑，却也勉强撬开了一丝缝隙。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一个几乎註定的、核验不予通过的通知。

但他知道，他必须等下去。

在这冰冷的阴影里，等待著那渺茫到近乎不存在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