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八章 老戏台  重回千禧:国家请我修国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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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砚舟带上帽子出门了,顶著个鸭舌帽,还真像个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小年轻,谁能想到这是能承接一个文保公司项目的民间修復师。

搭著徐子昂公司的麵包车,一路晃晃悠悠开进了苏州北边。

徐子昂他们文保工程公司属於半民营,人手就十几个,而文物修复种类繁多,遇到一些比较需要专业度高的项目,例如这次特殊的彩绘修补,就会选择跟沈砚舟这种民间师傅合作。

八月底的天气热得像给地上扣了一口蒸锅,苏州郊外的水田和砖墙在阳光下微微起波,连路边的槐树都像被晒蔫了。

沈砚舟坐在副驾上,额角还渗著点汗,侧头看向窗外,外边向后飞过去的是一溜溜老宅。

“快到了快到了,那地方其实离你们铺子挺近的。”徐子昂左手扶著方向盘,右手把风量调到最大,“原来是清代的一座祠堂,后来成了乡镇礼堂,戏台就搭在最里面那进大厅堂上。”

车晃过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沈砚舟瞥了一眼,上头模糊写著“德济堂”三个字,石面已被风化出一层钙白,边上还有绿苔蘚。

“戏台那边,就是我跟你说的彩绘,我们准备儘量保留。”徐子昂说,“基金会那边有要求,要体现『乡土信仰与民间艺术融合』——搞得跟省展一回事。”

他们把车停在祠堂前头,堂前半边围起了脚手架,木构横樑上搭著盖帘布,遮出一小片阴凉。

穿过围挡,厅堂里搭著简易工作檯,有几个人正在墙边清理砖缝。

“戏台就在那边,顶上的『鹤鹿同春』彩绘斑了。”徐子昂领著他上前,“这事儿我跟人说了好几次,但都说不好补。风格太古,而且掉色掉得厉害,还有大面积图案剥落,你看了就知道,反正难修。”

沈砚舟仰起头,阳光正好从戏台侧的漏窗里透进来,照在横樑之下那块褪色的墙面上。

主图是两只白鹤绕著一头臥鹿,背景云纹金光隱现,斑驳严重,左下角几乎完全脱层,露出了浅浅底灰。

“这画风確实还不算常见,”他对徐子昂说,“描线是双鉤的,底彩用了螺鈿红粉,另外这边脱层严重,得先封固补上底灰,然后才能补色。”

“对,就是麻烦。”徐子昂点头,“而且这幅图是整个戏台核心点,位置显眼,弄不好,你知道吧,就像穿件打补丁的破衣服,正好贴了块布在胸口。”

他踢了踢旁边堆著的画稿捲筒:“文化站那边催得厉害,说这个月底就要交復原方案完成稿。可你也知道,这种东西不能画一遍交上去就算数,有时候补得不好,要我说还不如不补。”

沈砚舟想起曾经自己见过的一些颇有“毁灭性”的修復案例,默默对徐子昂给予了肯定。

他伸手扶了下帽檐,又看了一眼横樑转角处已经翘起的灰底层,说:

“这要修得好,不破坏原来的风貌,还得自己调填料。除此以外,这里,掉了一大块,也得重新找参考图画上去。”

“所以——”徐子昂看著他,“你觉得能做不?”

沈砚舟点点头:

“能做。但时间得宽一点。这种画风特別,且色彩笔触还要调到和老层衔接自然的活,可能需要多点时间。”

“时间我来想办法。”徐子昂赶紧说,“要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能不能儘量一个半月內?我们报批到现在开工已经两周了,工期拖太久,文化站那边可能有意见”

沈砚舟思考了一下,答道:

“那倒也不必,其实可能一周就够了。”

徐子昂要说的话被噎在嘴里,看了看墙,又看了一眼对方,甚至第一反应是——眼前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年轻人是不是在吹牛?

毕竟这彩绘要修的范围真不小,他觉得再怎么快,也得要两周半左右。

但徐子昂还是默默把话咽下去,转而道:

“好的,预算你隨便列,我找基金会批。你要是人手不够,我也可以帮你找原先锦年斋那边画过彩棚的……”

沈砚舟却只抬了下手说:“没事的,这种更倚重个体手艺,人多了其实意义也不大。麻烦你帮我准备好高脚梯、偏光灯、旧画粉和止脱剂这些工具就行。”

他看著那块横樑上的断纹线条,默默估算著:“这种墙绘要做,就別让人一眼看出补在哪儿。”

徐子昂像是鬆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成,就你这句我放心了。”

“好的,另外,我有个徒弟。”沈砚舟开口,“最近刚收的,让他过来帮忙?”

“徒弟?那不错啊,能来帮忙就更好了。”徐子昂眼睛一亮,“你还带徒弟啊?你年纪这么轻,收的徒弟得是几岁的?”

沈砚舟一时间没有说话。

“你徒弟明天能来吗?”徐子昂又问。

“能来,”他语气不紧不慢,“不过主要还是我来做,他就是跟著能学点东西。”

“没问题。我这边人都挺好说话的,小年轻嘛,就是让他们长见识。”

沈砚舟一顿,露出点意味深长的笑。

“……是该让他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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