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烧饼摊上话三害

霍金高两人吃完，又把桌上的烧饼渣捡到嘴里，看著桌上的空碗有些不好意思。

无他，这一趟朱由校让两人吃了个饱，两人看说的越多朱由校越高兴，嘴里也不再客气，话越抖搂越多，当然，也越吃越多。

俩人一共干进去五碗疙瘩汤，十三个火烧。

“老伯，会帐。”

安排纪用引著两人去买烧鸡，朱由校准备先把小摊上的钱给结了，然后再去看看城外看看盐场。

运河、卫城、盐场，天津三个重要的民生领域，他都得亲眼看一遍才放心。

不过好像还缺点什么。

“这位公子，一共119文，您给115文就成，银幣、碎银还有铜钱您给哪个都行。”

小摊老汉是个会做买卖的，看著朱由校这顿请客豪爽，主动给抹了个零头。

看著一个小摊老汉都接受了银圆，说明银圆在天津市面上已经站稳了脚跟，朱由校心下挺满意，示意刘若愚快些付钱。

“真贵！”

田青雨在一旁吐了吐舌头。

“哎唉，小老这火烧是薄利多销，疙瘩汤也比別家浓稠了一些，饼子里也特意多加了猪油和盐巴，价钱上反而都便宜上一文。”

老汉看田青雨跟朱由校坐在一起，穿著也富贵，便主动解释了一句。

贵吗？

朱由校看几个跟班一眼，他自己肯定不知道，他就算再了解歷史，也了解不到如此微观的物价刘若愚也有些发懵，他掌著內库不假，但过手的钱低於千圆都是小钱。

魏忠贤也懵，他还真在典膳局待过，可出去採买这种肥差，那时候也轮不到他，不过他倒是记得別人提过，那时从外面买个鸡蛋，五两一个就是很便宜了。

“公子，京里火烧多在二三文一个。”

最后还是高文采出言解释，他一直住在宣南坊，京里物价他最清楚。

“唉，老汉几年以前也卖两文一个，可这里是津门，比不得京里吶。”

老汉一脸的晞嘘，说得有些感慨。

缺物价啊！

朱由校终於想起天津之行还缺什么了，物价是最直接的民生，不看物价，就没法了解老百姓最直观的生活。

“老伯，听你这意思，天津地界上物价可是不便宜？”

“唉，这位公子”，老汉似乎是不想多说，“您既然都来了，在城里外各处多走走看看就知道了。”

“老伯，这里一共是三角银幣。”

刘若愚身上没带铜钱，便直接给了三个壹角银幣。

现下京师里银幣和金背铜钱比价维持在壹角兑五十文，这么算没毛病。

老汉看著银幣呆了呆，掐著手指头算了一小会儿，最后从摊子钱箱里捡出来一百六十多枚铜钱，还带了些不好意思。

“这位先生，这是小老摊子上最好的铜文了，小老这还多赚了您的银钱。”

想来天津流通的铜钱不怎么样，要不老汉也不会这么纠结。

“老伯，你过来坐坐，多出来的银钱，算是跟你聊天耽搁你生意的补偿。”

朱由校对著老汉招招手，他还真想听听老汉对银钱的感受。

“哎哎，公子说话熨帖，小老祝您步步高升”，老汉也是大喜，三角的银幣，按著市面上的兑换价，他这一桌买卖多赚了小两倍。

“天津壹角银幣兑换多少铜文？”

“公子，这可说不准了，每天都有些波动，像最好的金背、旋边钱，前几日小老听说是五六十文兑壹角，其他的得看铜文材质，有一百兑壹角的，还有一百二三兑壹角，扔到地上容易摔碎的那种最差，得三四百兑壹角。”

得了银钱，老汉打开了话匣子。

“金背旋边都是万历爷爷那会的铜文，现在市面上少见，老汉收得多的，都是一些一百上下兑到壹角的那种，有时候忙起来，又都是老顾客，老汉就都按著一百兑一来算。”

朱由校点点头，老汉说的情况，跟他所知的能够相互印证。

“那老伯有没有感觉铜文不方便？比如说面值有些不够？”

朱由校追问了一句。

“这得看买什么，不瞒公子说，赶上摊子生意好，收摊去打上二两烧酒，能十文八文，要再买点肉，就得上几十文，这些铜钱，放在裕口袋里就能带了，可要是一百多文，就不怎么方便了。”

川蜀多用铁钱，商贾行商携带不便，以飞钱替代，朱由校想起了宋代的交子。

可大明这——因为洪武皇帝想法太过聪明，民间现在对纸钞避之不及，纸钞就想了，还是得一步步的用铜钱，重建大明信誉。

“老伯，如果朝廷有当十的铜钱，你收吗？

“那得看铜钱材质吶”，提到银钱，老汉瞬间精明起来，他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洪武爷爷的当十钱做的最好，后面嘛，得折著用才行！”

看吧，老百姓哪里有傻的！

大明铸造铜钱的几代帝王里，洪武通宝作为国朝制钱之始，最开始的质量相当可靠，一文的小平钱重一钱，当十钱重一两，恰好幣值对应可越来越往后吧，这铜钱的质量就越来越拉，到了弘治时候，也出了一种当十铜钱，重量就只有四钱不到了，约13克，老百姓能给你当十才怪！

“卫城里这物价，都很贵吗？”

朱由校又提起了他刚才想问的问题。

“唉，公子，这—小老怎么说，反正比別地贵点，这——以前也不贵的。”

老汉说的还是有些味。

两人正说著，街面上有一队顽童跑过，边跑嘴里还边喊叫，“快看吶，贾当城被緹骑抓啦，贾当城被抓啦！”

“贾当城？”

“就是天津兵备贾老爷，家里当铺开得最多最大，大傢伙私下都喊他贾当城，老天开眼吶。”

得嘞，锦衣卫这次真是为民除害了，抓人抓对了。

“这人做官很差？”

朱由校刚才问了下魏忠贤，这人是万历四十六年转迁过来的，之前在真定府推官任上，被讚扬多有孝道，在河南干兵备副使，还被评为卓异第一。

是大明任官的评价体系出了问题？

“公子，您是外地过来的，在我们这有三个事物，我们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老汉听说贾兵备被拿下，眉宇间多了些喜色，说话也直白了一些。

“兵备大使家的当铺，中官徐贵人的银鱼，还有三卫司署的杂税。”

中官？

朱由校看向魏忠贤，让老汉这么一说，他还真记起来了，刚登极那会儿，这个贾之凤给他上过一道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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