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欧洲回来,雾子更加美了。
当然,说她更美了,并不是指五官和容貌有什么变化。天生的容貌还是依旧,只不过经过一段磨炼,比原来的素质高了。
素质高了的原因,首先是她自己增强了自信心。
去了欧洲,参观游览了不少地方,住过第一流的旅馆,吃过各种各样的大餐.雾子意识到自己确实美。原来以为她只能在东京吸引人,然而在西班牙、法国巴黎,雾子的美也十分突出。各种各样的男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跟她说话。
不仅是男性,就是外国的女性也都面带笑容接近她。
虽然雾子个子小些,但她的美貌在世界各地不见逊色。
女人的美貌随着她的自信而增长,变得更加美丽,已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从欧洲回来后,她又有了新的目标:开一家旧货店。过去她只是在学校学习知识,今后要创造自己的新生活。她还会更加美丽的。
从秋到春,雾子的头脑里被旧货店的设计占满了。
首先她要去参观形形色色的“安蒂克”,体验一下商店的氛围,研究当前年轻女人和中年妇女需求什么,再调查一下纽约和巴黎流行什么款式。
雾子的房间一下子堆满了时装杂志,一说话,离不开开店的话题。
瞧着雾子的表现,秋叶很佩服她。真有点惊呆了。
这是雾子的天性,她要做一件事,非追根问底研究清楚不可。比如店址应选在何处,她竟会站在马路边查看。
“这一带年轻女人的通过量,每小时平均十个人。”
秋叶钦佩她的细致和执着。一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进入2月,开店的事逐渐具体化。
“亲爱的,您真的能给我筹措资金吗?”
一个不太冷的日子,雾子突然这样问道。秋叶没有思想准备,慌忙地点了点头。
“找到合适的店址了吗?”
在欧洲已经允诺过好多次,事到如今不能说不行。
“我想请您一块儿去看看。”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秋叶不能不认真对待。
雾子最理想的店址是在代官山周围。
原宿和涩谷太老了,下北泽过分庶民化,只有代官山一带才是最最理想的地方。
秋叶赞成她的意见。
然而实地一考察,代官山周围太偏僻,而且房价也高。连接住宅区的旧山手大街上高级的时装店和餐馆鳞次栉比,已经没有余地。从八幡大街至并林桥,多少还有点余地。
马路较宽的旧山手大街,不如多少有点嘈杂的八幡大街,在那儿开一家小小的旧货店,符合当地的气氛。
然而,这一带是住宅街,很少有店面,即使有,很快租出去了。
雾子拉着秋叶走进附近的房地产公司打听。仅押金一项,每坪[1]为150至160万日元。月房租每坪为两万日元。
雾子希望开一家10坪大的店,仅押金就需1500万日元,再加上房租、小费至少需2000万日元;而且不是马上可以搬进去,还得排队等待适当的店面。
“物以稀为贵,房地产商以此哄抬价格。”
雾子叹了一口气,但真正想叹气的倒是秋叶。因为一旦有适当的店面,秋叶得准备好2000万日元。
旅行中身心获得了解放,一时高兴,说了大话,仔细一想,这个承诺非同小可。
其实,最初当雾子提起要开店时,秋叶并没有拿它当回事。
在欧洲旅行时,雾子提到另外有人赞助她,当时秋叶还感到不自在,认为雾子只是说说而已,并不真的想开店。
待到雾子拉他去房地产商那里,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她真的想开店。
最近他又了解到,雾子周围有一帮人帮她出主意,如何如何开店。
既然有人帮助她,赞助她,秋叶稍稍放心,光她自己,这店是开不起来的。
一旦开了店,这笔资金的筹措最后要落到秋叶头上。
秋叶从小到大没有做过生意,一生与买卖无缘,一想到这些事,他心中惴惴不安。
秋叶又一次感到,自己的承诺太荒唐了。他心中暗暗嘀咕,最好找不到适当的店面,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
秋叶内心这样盘算着,不料到了3月初,雾子来了电话,兴高采烈地说:
“您听着,我在代官山找到一家好店面。”
“……”
“在八幡大街找到一处店面,刚好11坪大。”
秋叶首先想的是押金,可雾子因为找到店面,忘乎所以。
“亲爱的,陪我去看看好吗?”
秋叶的工作刚有点头绪,既然如此求他,不去就不合适了。
房地产商领他们去看的地方在旧山手大街和八幡大街的交叉点,离并木桥约200米,是一座四层高的崭新的楼房,二楼以上是公寓,一楼一分为二,一边是男式时装的专卖店,旁边一间拉下了卷帘门。
房地产商说了一大堆好话后道:
“我看这位小姐非常热心,所以我先带二位来看看。”说着,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
房间呈细长形,里面确有11坪大。
“这楼房是一年前建成的。这里原来是家卖进口货的杂品店,现在搬到涩谷去了。”
11坪的空店面里,只剩下一把旧椅子和空调。
“这一带想再找一处这样合适的店面可不容易了。”房地产商一个劲儿做自我宣传。
战前秋叶就住在这附近的南平台,对这一带很熟悉,不用多说,十年前这条街上就有杂货店和药房。附近有代官山公寓,还有专供外国人使用的高级公寓。这里有以葡萄干饼而出名的餐馆、咖啡馆,还比较幽静。
随着旧山手大街现代化的进展,这一带突然充满生机,女装服饰店如雨后春笋般地多了起来。
“最近,这一带的里街也开了不少店,星期六和星期天,女士们和小姐们都来这里购物,可热闹了。”
秋叶走到店门外,朝附近的楼房眺望,又走回来。
“唔,这楼房还挺新的,看起来很坚固。”房地产商一眼看出秋叶是赞助人,便把雾子放在一边,转过身来对秋叶说:“照这个地段,这价钱不算贵的啊!”
房地产商拿出图纸,上面写着:押金1800万日元,月房租20万日元。
“在这儿开一家旧货店再合适不过了。”
好像雾子对房地产商谈起过开店的计划。
“总而言之,这儿是上等地段,决定要的话,请二位早作决定。”
秋叶还有点纳闷,这一带原来是涩谷区的边缘,可离住宅街不算近,作为商业街算是上等地段。才10坪左右的店面,仅押金要1800万日元,未免太贵了。
“真要这个价吗?”
“没错,不久就要竣工的楼房,每坪押金要200万日元。”
“这也太狠了。”
“房主要价更高哩。”
秋叶打小就住在这一带,他说得再好,总不能让秋叶心服口服。
“不能再降点吗?”
“您瞧,已经降了,写得明明白白的。”
房地产商指了指图纸上写着“不可多得的价位”的文字。
“这价位可以了,我们绝不会多要的。”
“手续费呢?”
“那当然要一点咯。”
房地产商指了指图纸,明明白白地写着:百分之五。
“这个太高了,一般是百分之三。”
“请原谅,我们找了好多家房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费了好大事哩,百分之五不算多。”
房地产商看出秋叶喜欢雾子,又做了自我宣传,说道:
“这店面还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我看她很热心。”说着,朝雾子瞟了一眼,“这一带正是热点,来找店面的人真不少,能提供的店面却不多。”
“……”
“放心,你们二位不会吃亏的。如果您不想要的话,请提前给我说一声,我们好租给别人。”
虽然决定要开店,可还有些困难,一时还下不了决心。
“让我们考虑一下。”
“如果另外有客人想要,你们打算放弃吗?”
“你不会马上就找到房客的吧!”
“不,不,现在就有十来户等着,这位小姐也看见了。”
雾子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如果付上定金,那就没事了。”房地产商回过头,只见雾子使出求秋叶快下决心的眼神。
雾子的心情,不用多言,只要看她的表情就可明白。平时她不满意总是微微噘着嘴,等到真生气时,干脆闭上嘴成了一条线。
此刻,雾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房地产商,又看看秋叶,一个劲儿咽唾沫。
这时如果不满足她的要求,肯定她会不满的。她好像在说:“什么呀,答应给我开店,原来是耍嘴皮子,拿我开玩笑。”
照实说,雾子此刻考虑的不是价格高低,她对这家店面着迷了。
回到屋里,再商量也没有意义了,反正要租的话,当场拍板该会让雾子多么开心。秋叶朝店面扫视一眼,干咳了一声。
“就这个吧!”
对秋叶来说,这句话就像从清水寺的舞台上跳下来,下了最大的决心。雾子仍然殷切地望着秋叶。是出乎意料呢,还是来得太快了?半信半疑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定金需要多少呢?”
“一般是百分之十,根据情况,百分之五也可以。”
1800万日元,百分之五,得100万日元。
“可是此刻拿不出来。”
“那没关系,明后天也可以,您先给我10万日元吧。”
秋叶想这点钱总该有吧,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钱包。
“那好,我赶紧起草好合同,明天劳驾二位再来一趟。”
房地产商公司就在附近的并木桥。
“这样的店面不太好找了,虽然贵一些,往后还要看涨。”
房地产商抓住最后机会再宣传一番,拉下了卷帘门。
秋叶走到外面,从远处再眺望一下店面。雾子悄悄地来到他身边,向他行礼。
“真难为您了。”
“你最喜欢这地方,是不是?”
雾子点点头,瞧着她乌黑的大眼珠,秋叶心想又做了一件好事。
第二天秋叶去房地产商那里交了定金,找能村一起吃饭。
几天未见,能村又胖了一大圈。
“看来,你仍然精神十足。”秋叶说。
“那只是外表,里边快垮了。”
大家电公司的广告科长,看起来很风光,其实非常辛苦。
“干到今年年底我就不干了。”
“是不是找好了接班人?”
“那我就管不着了。”
能村连续几夜在外面接待客商,他真有点累了。
“不干了,那怎么办?”
“找一份比较轻快的工作。”
“你能安下心来干吗?”
能村给秋叶的印象是银座街上的常客,多么风光。他能去另外什么地方工作?简直不敢想象。
“看来你也很忙,是不是?”
“不,我太懒散了,再不干一点就拿不起来了。”
雾子开店的事,能村并不知情。
“资本家的儿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不,往后什么都得写一点。”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秋叶的工作很多。他指的是写一些评论,做些踏踏实实的工作,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写作的数量是有限的。
只要有这个想法,工作有的是,只是不想做没有兴趣的工作。只要生活能过得去,他并不想去挣钱,因为毕竟秋叶还有些资产。至今为止,他确实是悠然自得地走过来的。
最近社会发展得很快,只有做些自己熟悉的工作,这样可以干得长久一些。
一味顺应潮流、赶时髦,很快就会厌倦的。这不仅指演员或节目主持人,是世界上共同的规律。
秋叶从三十岁着手文艺评论以来,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过去活跃在第一线,幸好没有把风头出过头。
“对我来说,自己没有才能并不感到自卑,慢悠悠地干着工作,注意不要干到厌倦为止。”
秋叶对同僚也说过这样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自负,其实这正是他的心声。
然而现在可不能这样夸海口了。
写完《才能论》接着写《明治人物评传论》,今春又为《东西方文明论》去采访,在欧洲时,他多少做了点构想,尚未搜集资料。
此外,还要为周刊杂志写些短评,去京都大学授课,中间还要参加会议和讲演。
当然,这些工作是挣不出钱给雾子开店的,但再不干一点,他就不踏实了。
“这样的话,你已经吃够了酱鲐鱼了。”
雾子喜欢吃酱鲐鱼,能村半开玩笑地叫雾子为酱鲐鱼。
“这是两回事,每天正忙着哩。”
“她找到工作了吗?”
秋叶发现这地方离女老板较远,便答道:
“不瞒你说,她准备开爿店。”
“以前我听你谈起过,好像是旧衣服店。”
“前几天,我陪她去找店面。”
“终于当真了。”
“在代官山住宅街,光押金要1800万日元。”
“多少坪?”
“在新楼房的楼下,约10坪。”
“这笔钱全部由你出吗?”
“是啊……”
已经付了定金,秋叶还拿不定主意。
1800万日元的押金的价位究竟高不高,心里没有底,说不定被人家敲了竹杠。出了这么大价钱在代官山一带开店有没有价值?
这些事找不到适当的人商量商量。当然不能跟母亲或亲戚们谈,跟朋友谈,那么和雾子的关系就暴露了。
可是对能村用不着躲躲闪闪,可以坦率地商量,再说他交游广,消息灵通。今天和能村见面,主要目的是向他咨询有关开店的事。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俩已进行到这一步。”能村喝完一杯酒,叹了口气。
吧台里的女老板和小丝没注意两人的谈话。
“房地产商说是很合算的,你看如何?”
“吓了我一大跳!”
“为什么?”秋叶反问道。
能村放下酒杯,点了点头。
“价格高低,那要看看实物才能表示意见。我吃惊的是,这么大一笔钱都由你出吗?”
“别人也不会给她出啊!”
“一旦开了店,花钱的地方多了,房租、礼金、进货,需要一大笔资金运转,至少还需2000万。”
进货的钱雾子还没有跟他商量,但押金等费用,秋叶打算再出二三百万。
“这么大一笔钱,你打算怎么筹措?”
“……”
这几天,秋叶正考虑处理一批证券、股票、投资信托等,可以筹措2000万日元。
可是动用这笔钱必须和母亲讲明白,其他还找不出适当的渠道。
“你有的是资产,应该是很坦然的。”
“坦然什么?我没有钱。”
除了这笔钱,秋叶就没有自由支配的钱了。
“那么,你决定出咯?”
“已经答应她了。”
能村又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声:
“病入膏肓。”
听了这话,秋叶感到有点不快:自己老老实实向他说明,想同他商量一下,他不但不回答,还唉声叹气地说自己病入膏肓。
秋叶想知道的是押金高不高,对雾子的态度如何。病入膏肓,这是自己的事,不应该受能村的批评。
“你认为我做了一件傻事,是不是?”
“那倒不是。”
“可是你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秋叶把烟蒂塞进烟灰缸里。
能村又向老板要了一壶酒,慢吞吞地转向秋叶。
“我可以去看一看那店面。据我看来,这价位差不了多少。”
“……”
“她一定要在那儿开店吗?”
“她说,那地段最合适。”
“那不就得了嘛!”
能村的回答,说跟没说一样,而且语气带点情绪。
“我明白了,就这样定吧!”秋叶说。
到了这一步,跟能村商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秋叶继续抽烟,能村喝他的酒。气氛不太融洽,能村悄悄地递过酒壶来。
“来,趁热喝一杯!”
秋叶默默地伸过酒杯,能村放下酒壶说道:
“真羡慕你。”
“羡慕?”
“我可没有条件像你这样着迷。”
“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不,不,我是做不到的,而且也没有这么大勇气。”
秋叶放下酒杯,摇了摇头。
能村是职员,收入有限,他指是似乎是他的实力。
可是一个职员即使没有钱也能爱一个女人,这不是金钱和地位的问题,主要是有没有热情。
“你这样说,随时可以找退路。”
“不,不,我没有胆量。”
“表面上怎么干都行,但归根到底必须注意周围的影响。”
秋叶和能村从高中时代一直交往至今,从来也没有什么不融洽。年轻时血气方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动手。那时主要对政治、社会问题的争论,过后就忘得一干二净。即使吵,也因为过分亲密,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可是,今夜的不融洽与以往不同。
为一个女人,可以出资2000万日元。能村只有吃惊、叹气的份儿,而秋叶反而将错就错,满不在乎。
这种分歧,不像政治、社会问题,它涉及隐私。
这种分歧,不是喝杯酒、议论议论能达到相互理解,因为这是各人的生活方式不同。
最后,两人以“你是你,我是我”的方式各奔前程。双方都是社会人,有判断能力,再不融洽也就到此为止。
能村向秋叶打听些西班牙情况,秋叶谈谈对异国风情的感想,接连转了两个酒吧后分手。
表面上还是很友好,但各人都有“他变了”的感觉。秋叶最后感到他和能村渐渐疏远了,稍感不安。人生的价值观的变化,势必会导致生活态度的变化。
目前,能村仍在公司职员中间周旋,几年后会当一个公司的头头,表面上似乎很稳健,但内心里仍潜伏着往上爬的思想。
与他相比,秋叶所关心的是雾子。虽然她目前没有工作,但他决不会放弃她。秋叶最珍爱的还是雾子。
两人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然而,究其原因是对女人的看法,不得不感到遗憾。如果没有雾子,也不会有如此不融洽。秋叶有点醉了,是因为总在想这个问题,或许因喝得太快之故。
当夜,秋叶醉眼蒙眬地到达雾子的公寓,已是午夜1点了。
事先没给她打电话,秋叶以为她或许早早睡了,没想到雾子守着暖炉在写些什么。
秋叶从她的肩后瞧了一眼,纸上写满了片假名。
“我在考虑开店后该进些什么货。”
“你尽管写吧,你要买什么,我就给什么。”
或许是醉了,秋叶说这话时,有点情绪。
“把货办齐,成为日本首屈一指的商店。”
“看你醉成这个样子,你看了也不管事,被子已经铺好了,快躺下吧。”
雾子已换上睡衣,赶紧从卧室里给秋叶拿来睡衣。
“先给我一杯水。”
秋叶醉了,他想对雾子撒娇,让她伺候自己。
“小心点,水快洒出来了。”
雾子给他端着杯子,秋叶更来劲了。
“这爿店一定要开起来,不管谁说什么都要开。”
“我听明白了,您赶快喝水吧!”
“能村是个胆小鬼,只会说大话。”
“您和能村吵架了?”
“那家伙没本事,嫉妒人,一嫉妒就小气。”
雾子怕水溢出来,赶紧去拿毛巾。
“别这样,今天老老实实地睡觉吧。”
“你一定把店开好,只许胜利,不能失败,让那家伙大吃一惊。”
“是,是,我听明白了,快换上睡衣。”
秋叶哆哆嗦嗦地脱掉西服,换上睡衣,雾子像牵着一头牛,把他拖进卧室。
秋叶顺从地跟着她,突然去撩雾子睡衣的下摆。
“你真浑!”
雾子赶紧蹲下,秋叶压在她身上,接吻。
一股酒味,雾子赶紧推开他。
“瞧你醉成这样子!”
“一块儿睡吧!”
“好,我马上就去,您先休息。”
“不,我不撒手。”
秋叶抓住雾子睡衣的下摆,他醉了,这时他已无力得到她了。
翌日,秋叶一起床,立刻给银行、证券公司打电话。
代官山的店面已付了一部分定金,能宽限几天。既然决定要了,还是早些把钱付了。
当前先得付押金、房租,和一部分周转资金,加起来将近2000万日元。
最近去海外旅行,存款去了不少,还得提出200万来,其余只能卖掉股票凑数。
秋叶本来对股票、证券并不感兴趣,又不是自己买的,是父亲死后分得的遗产。存在证券公司里,究竟有多少钱,他从来没计算过。
秋叶在电话里通知证券公司要卖掉证券,对方似乎有所不解。
“您有急用吗?”
“是的,有点急事需要钱。”
“目前,市面不景气,尽可能再等一段时间如何?”
除此以外,秋叶没有其他资金来源。
“现在卖掉的话,能值多少钱?”
“可能值2500万日元。”
当然可以向银行贷款,但银行要先调查,手续太麻烦。
现在即使吃点亏,至少不费事了。
“那就拜托了。”
挂断电话,秋叶大大松了一口气。
父亲留下的全部遗产就这样泡汤了。
其实最大的遗产是住宅和土地,另外加上这些股票。
能换成现金的只有这些股票,一旦脱了手,心里就不踏实了。
“如果老头子活着的话,会说些什么?”
父亲是外交官,年轻时也有若干女人。秋叶记得,父亲喝醉了酒,由漂亮的女人护送回家,母亲虽然有点不高兴,但父亲始终没有纳妾。
与父亲相比,秋叶真是“病入膏肓”。
“病入膏肓!”
父亲活着的话,也会像能村一样训斥自己。
四天后,和房地产公司正式签约。付掉押金1800万日元,预付房租20万日元,手续费和中介费90万日元,秋叶好像掉了一件大宝贝。
其实在交付支票前,秋叶曾想算了吧,把手缩回来。
如果秋叶一个人去的话,到了房地产商那里,他或许会说:“再让我考虑一下。”
然而雾子在身旁,他说不出这样寒碜的话。
从决定开店筹措资金以来,一直到今天签约,秋叶一直是被雾子拽着走的。换句话说,正因为有了雾子,才到这一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