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猫讶异地眯起了眼睛:“这是……内丹?”
这一颗颗的,竟是各种妖精的内丹。妖之内丹,系妖精自身精气凝聚而成,内丹离体,妖精便会妖力尽失,回复成凡间走兽。妖精在三界中虽然地位低下,但只要潜心修炼,不为害世人,还是可以为仙界所容忍的。而这种取妖精内丹私藏之事,是触犯禁忌的。
“蛇精,你好大的胆子!”
“这些内丹可不是我强抢来的,是那些有求于我的妖精,自愿拿出来交换的。”
这确是舍三爷的行事风格。陌途盯着这些炫彩流光的珠子,沉声道:“很好。若我吞了这些内丹,不但能伤愈,还能获取这些妖精的妖力,甚至能与星君抗衡……”“然后你便跑来仙界,准备救我回去?”青印听着,终于将事情理顺了。陌途点点头,端起茶盅,将一杯清香花茶喂到她口中。
“不过可怜的舍三爷被你欺负惨了,那……那许多奇奇怪怪的内丹在你身体里,不会有事吗?”
“不会,我这不是很好吗。”
青印皱皱眉,眼中却浮过疑虑:“可我总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呢。”
陌途眼神一暗,眸底阴翳一闪即隐,伸手将她拥住,脸往她颈窝中拱了一拱,嘴角一撇:“你嫌弃我?”
青印低眼看着他,榕树叶隙漏下的阳光碎片落在他的脸上,容颜俊朗,眼眸清澈,恼火时眼中跳跃的星焰……
她怎会有半分嫌弃?她揉着他的毛耳,说了半天好话,才算哄得他转怒为喜。“那羽涅和九羽呢?”
“九羽伤没好踏实,还要在舍三爷那里住上一段时间,羽涅留下陪他了。”“那赤砂呢?”
“她?岛主给你施术之后,便没再看到她了,应该也在岛上吧。”
“我想她了。”与赤砂在仙界共处的一段时光,青印对她已是视同姐妹。她昏睡这么多天,赤砂竟没来看过她,让她颇有些失落。
有心去找她,无奈体力尚未恢复,实在是腿脚无力,陌途更是不允许她多走一步,走到哪里都是抱着。几天后,青印的体力才基本恢复了。午后趁陌途小睡的时候,她轻轻挪开他绕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赤足踩着光滑石子铺成的小径,随意走去。
她还是没有鞋子穿,陌途说,斜渡岛上的居民全是海族,时不时要跳入海中去,鞋子是穿不住的,所以岛上一双鞋子也没有。
路上遇到仙子般的海妖侍女,青印便向其打听赤砂的所在,没想到赤砂竟是他们的公主。道过谢,她便脚步轻快地向着侍女指的方向跑去。
拐过一个弯,视野忽然开阔,海风挟着海浪声扑面而来。海边一块高高的礁石上,女子红发飘扬,金袍轻抚,静静立在礁石的前端,眺望大海。
陌途告诉过她,斜渡岛上所有布料都是鲛纱,鲛即海妖,鲛纱便是只有海妖才能织出的织物。薄透的做纱帐,厚些的做衣料被面,均是触肤柔软清凉,入水则沉。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鲛纱制成,鲛纱在这里处处可见,在人间可是难得一见的罕物。色泽以淡青、白色、银白为主,金色的十分难得,只有岛上的王族才可以穿着。
青印兴奋地原地蹦了一下,喊了一声:“赤砂!”
赤砂的肩部僵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远远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却是没有回应她热情的招呼。青印一路小跑着上了礁石,原本想给赤砂一个热情的拥抱,却被她冷漠的神态惊住,讷讷停在了几步远处。微微的愣怔之后,还是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赤砂,我想死你了!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啊?”
赤砂淡淡道:“我很忙。”
面对这样的冷淡,青印脸上的笑渐也尴尬地挂不大住:“嗯……听陌途说,是你父亲帮我用珍珠顶替了心魄,替我谢谢他啊。”
赤砂的目光再度投向远远的海平线,没有答话。青印更觉尴尬,可没话找话地说:“原来你是公主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公主,竟然还成了朋友,真是……”
“你刚刚好,不要乱跑,还是多待在屋里歇着吧。”赤砂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转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飘然跃下礁石离开。
望着赤砂翩然离去的背影,青印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礁石上郁郁地坐了一阵,想起陌途该醒了,便起身往回走。因为心情低落,没精打采地低着头一直走,回过神来时,发现走错了路。岛上小径曲折,四通八达,她心中也不焦急,便慢慢走着找路。
四周绿意浓郁,安然静谧,空气中飘着淡淡花香,俨然是副世外桃源的祥和景像。想来这斜渡岛主虽是海妖,却应是潜心修仙的妖精。
观赏着美景徐徐走来,不由心旷神怡,脚步飘飘然。毫无预兆的,心脏仿佛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她一步站住,捂着心口喘息不已。不过这种感觉跟之前被施术的感觉很不一样,没有剧痛,只是在心中一紧之后,忽有莫名其妙的悲伤充斥了胸口,弥漫至眼眶,情绪也被波及,不知不觉间居然泪流满面。
她诧异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把湿漉漉的指尖凑到眼前看。这是怎么了?她干吗无缘无故哭啊?
抬起头,努力睁大一双泪眼茫然乱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幢二层小楼上。那小楼通体碧绿,莹然剔透,竟然像是用一整块巨大的碧玉雕成的。这等碧色的美玉,一小块已是价值不菲,这样跟房子大小的一整块,实属罕见。
她似听到无声的召唤一般,有种强烈的意念,指引她走进那幢碧玉小楼里。才走几步,小径两边突然闪出两名男子,身着淡青劲装,像是守卫,恭恭敬敬对青印施了一礼:“姑娘,此处不得出入,请姑娘去别处逛吧。”
青印突地打了个激灵,怔忡地看着两名守卫,仿佛是从梦游状态中被惊醒似的。“印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正迷茫,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唤。
转头一看,是陌途找来了。陌途见她面色茫然,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不由心中一沉,快步上前,将她揽入臂弯护着,凶凶地瞪一眼守卫们,音调阴狠地道:“你们敢欺负她?”
守卫们吓得哆嗦着向后退去,慌忙解释:“小的不敢,小的没有……”
“他们没有欺负我。”青印回过神来,急忙拦住要动手的陌途。
“那你为什么哭了?”
“不关他们的事,走啦。”她拖着他的手臂就走,离开时,陌途还不忘投去满是杀气的一瞥,吓得那两个守卫险些跪在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印魂不守舍地拉着他走出老远,突然被陌途拽住往怀中一拢,审视地低头打量着她的脸。
她伏在他怀中,喘息稍定,露出一脸迷惑:“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跟丢了魂似的。那里,那个碧玉小楼,诡异得很,险些把我的魂勾去。”
陌途转头望着树木间露出的碧色屋顶,眸一眯,潜心感应,却觉得沉寂一片,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他心中疑惑,却没说什么,只替她把脸上的泪痕揩净,握住她还在发抖的手指,柔声道:“先回去休息吧。”
回到住处,远离了那碧玉小楼,青印的莫名心悸才安定了下来。又想到赤砂的冷淡态度,颇有些闷闷不乐。
夜幕降临。
她的手绕在陌途的颈子上,懒懒问:“我们离开这个岛好吗?”
“岛主以珍珠顶替你的心魄的术法,只能短期维持,必须把心魄找回来,岛主说他会设法把心魄夺回。”
“不过,那岛主会为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与星君做对吗?”
“岛主应是感激你助他女儿逃出仙界,所以才愿意出这分力吧。”
“可是……我与赤砂是互帮互助,谈不上谁欠谁的情。”
“岛主愿意帮忙总是好的,凭我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将心魄夺回的。”
“哦……好吧。”不知为什么,她很不喜欢待在这里,尽管这里风景如画,美人妙曼。“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仙岛。”
他见她闷闷嘟起的唇,忽然眸色一暗,勾住她的腰,凑过脸来,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我倒无所谓哪里,印儿在哪里,我便喜欢哪里。”
她禁不住抿唇一笑,心头阴云暂进散去:“说的是,最糟的地方莫过于找不到我家大猫的地方。”
于是揽住他的颈子吻了回去,沉浸到甜美中不能自拔。
夜晚轻风自半开的窗边掠过,挟着海水和树木的清新味道。窗外,无垠星空无限蔓延。
门外突然好死不死传来清朗的一声通报:“陌途大人,岛主请您去参加夜宴!”青印依依不舍道:“早去早回啊。”
他笑盈盈应着,随侍卫离开。这时另有几名侍卫走过来,守在门口,似是为了保她安全。她也没有多问,便进屋关门,百无聊赖地躺回床上去。此时已是半夜时分,她有些困倦了。又不愿自己入睡,硬撑着想等陌途回来。
迷迷糊糊中,青印仿佛坠入了一个梦境。身边细云流转,天光柔和,心中仿佛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企盼。忍不住举步走去,像是急切地要去找什么,却又不知道目,只觉得背后被莫名的直觉推着一般,脚步十分匆忙。
偶然一低头,瞥见自己穿了一身透着浅红暗花的美丽衣裙,衣带飘舞,有若仙子。
心中微微诧异了一下,这不是她的衣服啊。
前方传来隐隐的一声呼唤:“茯儿。”
茯儿?是在叫谁?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却不自主地张口回道:“苍君。”
青印猛然惊醒!她坐起身,发现自己仍是在床上,刚才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可那两个名字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茯儿,苍君。
明明是两个陌生的名字,可为什么……她心中越发迷惑,再细细回想梦中的情形,那种胸口充满焦虑的感觉,十分熟悉。
就是在不久前,路过那座碧玉二层小楼时,突然莫名奇妙地袭来的,让她失魂落魄的感觉。
细细想来,不免心中忽生惧意。那小楼仿佛有某种诡异的魔力,可以影响她的意志,竟还能侵入她的梦境……
越想越觉得可怕,她立刻起身,想出去找陌途。于是走到门边,推开一道缝儿朝外张望一下。门前点了两只灯笼,几名青衣卫兵正在外面守着。
她正预开口,忽见守卫身后走来一人,那人身材修长,一袭飘逸白袍,透着隐隐紫色花纹,若无烟自燃的静静火焰。他的身周晕了一圈淡淡的光晕,如明珠在暗夜中散发着异彩。借着这层光晕,可以看清他的面目,竟是美到夺魂摄魄的面容……
青印的视觉被深深的震撼了!就见那人在几名守卫中间站住,朝着门缝中张望的青印投来深深一瞥。只这一眼,青印就有了片刻的窒息,似摄魂夺魄般。
奇怪的是几名守卫仍是平静地站在那,对这人视若无睹——
他们看不到他!青印再次凝目看去,发现这人的身形有几分飘渺虚幻,竟像一个虚影一般。不多时,那一对眼角斜飞的丹凤眼向门缝这边看了过来,青印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把门关上,急急落闩。
侍卫们听到门突然一响,纷纷转头察看,却未见什么异样,便也作罢了。
虽然听不到脚步声,青印却感觉得到他已来到门前,她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用手死死抵着门=屏息倾听,突然,心口仿佛被猛力地揪扯了一下,痛不可当,眼泪莫名涌出。
该死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感又来了,而且来得如此猛烈。
旁边人影一晃,她吃了一惊,转头看去,竟见那男子无声地穿了进来!她心中暗叫了一声苦,想要呼救,行为却被盘亘在胸口的莫名悲伤左右着,叫不出声来。
男子的一对凤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情悲切,目光中的哀恸似海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茯儿。”他轻声念道。
青印死死咬住嘴唇,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给出回应。其实“苍君”二字其实已涌到了嘴边,哽得胸口生疼。
茯儿,苍君。这分明是梦中的那两个名字,她隐隐感觉到有什么真相一触即发,却没有足够勇气面对。
深吸一口气,假意镇定地回道:“我不是茯儿,我不认识你。”
男子猛地闭上了眼睛,别过脸去,眼泪在玉白脸颊划下银色的痕。
“你不是茯儿……你不是茯儿了。”男子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离开斜渡岛,马上。”
“你究竟是谁?凭什么要求我离开?
他朝着她伸出一只手,手指玉白,修长。
“跟我来。”他说。
她想拒绝的,可身体依然不太听使唤,竟将自己的手顺从地交与他微凉的手心。与他两手相握的时候,心中懊恼地一声暗叫——这若让陌途看到了,还不得掀翻天啊!
男子拉着她的手,迎头便向门板走去,走出门的那一刻,青印惊呆了。她自己的身体也仿佛成了虚无缥渺的影子,外边站的几名侍卫竟对她视若无睹!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她慌乱之下,却只问得出这句。
他回头朝她微微一笑,笑容让人迷醉:“别怕,一会儿便将你送回来。”
“呜,你是谁呀?”
“我是苍。”苍……苍君。这个名字飘过脑际,她一下子又糊涂了,只好顺从地跟着他前行。
阴沉的气息突然侵袭而来,寒意透骨,青印打了个哆嗦,猛然间清醒了不少。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还是一只手被苍拉着,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气势宏伟的宫殿般的建筑。宫殿内外挂满灯笼,映明了半边夜幕,夜色也掩不住那华丽的琉璃瓦、白玉阶。
殿内,传来阵阵的对话声、说笑声,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宴会。然而在这锦绣繁华之上她分明看到,整个宫殿上方笼了一层浓郁的黑气,而这种黑气还在从宫殿的门窗内不断溢出。
苍小声道:“那是妖魔戾气,只有仙人才看得到。”“那我为什么能看到?”
“因为你身含仙蕈,有一半仙人的体质。”
青印惊道:“你怎么知道……”
他微微一笑,神态间有些凄凉,却没有回答:“走,我们过去看看。”
“过去?不要。那些戾气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我不要过去。”
“没关系。只要你我二人执手不松开,便可隐形隐息,他们不会发觉我们。”
青印还在迷茫,苍却已拉着她走上前去了。淡定穿过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守卫,一路走到殿内,那里,正举行着一场华美的盛宴。数名宾客的面前摆着美酒佳肴,正在讨论着什么,慷慨激昂,气氛热烈。
在宴席的最上首,坐了一位中年男子,身穿华美的流金鲛纱长袍,头上戴一顶束发金冠,长须飘飘,温文尔雅,相貌气质颇是不凡。在座各位宾客或威武,或清雅,觥筹交错,谈笑风声。
厅堂中间,几名白衣女子正翩翩起舞,仙乐绕梁,赏心悦目。
好一派仙家盛宴的场面!然而在青印看来,这些人的身周却笼着一层奇怪的淡黑雾气,这些雾气在他们的头顶缭绕集结,越发浓郁,直至从窗口溢了出去,形成她刚才在室外所见的黑气。在这些人的身后,都有一个诡异的幻影若隐若现,这些影子或巨兽,或大虺,做着与前面的人一样的动作和表情。
这情景落在青印眼中,分外可怖。
席首的金冠男子旁边的主宾座位上,是一袭墨袍的陌途。他的神情分外的沉静,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仿佛是走神了。奇怪的是,青印看到陌途像在座所有人一样,身周也笼着那样的黑气。不过,他的身后并没有那种虚幻的怪影。她数了一数,除了金冠男子和陌途,在座共有九名怪异的客人。
青印的目光忽然被宴席上的一样果品吸引。
精致的琉璃果盘中,摆着几颗肉红色的果子,形状俨然是个盘腿合目的婴儿。
人参果。
这真的是来自仙界的人参果吗?在满屋黑气的缭绕下,她总觉得那其实是婴灵妖树的邪异果实。
焦州董知府种的那棵妖树。
她的脑子里嗡嗡乱响,一时理不清思绪。只见金冠男子端起玉杯,扬声道:“我已放出消息,天枢星君很快会闻迅赶来,天枢手中握有仙界大半兵权,只要我取而代之,必然叫那仙界翻天覆地,以魔为尊!”
九名客人举杯齐声道:“我等愿效忠我王!”
金冠男子又敬向主宾座位:“有陌途大人相助一臂之力,大事必成!事成之后,还望陌途大人能与我一道同去仙界。”
陌途抬起脸来,眸底泛过隐隐血色:“我无意返回仙界。我之所求唯有一事,岛主您已了解了。”
陌途说这话时,神色冰冷阴沉,陌生得让人不寒而栗。
目光再转向金冠男子身上,原来此人就是斜渡岛岛主,赤砂的父亲。只是不明白他所说的将星君“取而代之”是什么意思。堂堂星君,北斗之首,哪能轻易被取代?
席间众人听到陌途的话,纷纷开口相劝,陌途只沉默不语。趁着殿内喧闹,苍伏在青印的耳边低声说:“你所看到的黑气便是魔戾之气,平日是看不到的,只因在座皆是妖魔,因聚在一起,又各自放松了警惕,浓重戾气呼应释放,才显成这黑雾的形态。他们身后的幻影,便是真身的投映。”
“可是陌途并不是魔,为什么也有黑气?”青印不解。
苍冷笑道:“若有戾气,必然为魔。”
“胡说!”青印听到这话,明显不高兴了。因为恼火,声音略略高了一点。
岛主突然举起双手压了一压,场上的人会意,同时住了声,殿堂内瞬间寂静,恰巧青印那一声清脆的“胡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纷纷转头看来。
她吓得一呆,但旋即想到他们看不到她,便不躲闪地屏息站着,然而众人的目光却准确地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渐感觉不妙了。
陌途站起身来,惊讶地唤了一声:“印儿,你怎么过来了?”
陌途也看到她了!苍不是说,只要二人执手,便能隐形吗?偏脸向旁边一看,身边空空如也。苍居然不见了!他把她领到这里来,关键时刻居然丢下她跑了!这个不义之徒!他一跑不要紧,她彻底暴露了啊!
场上的气氛一时僵滞,陌途已起身跑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不是让你等我回去吗?”
青印瞥了一眼其他人,他们身上的黑气和幻影迅速地凝聚收缩,收进他们的天灵盖消失不见,陌途亦是如此。她心中一沉,勉强笑道:“天都快亮了,我等不及,便跑来找你了。”
岛主面色一沉,对着门口的守卫冷声道:“怎么擅自放人进来了?”
守卫看了看殿中突然出现的人,茫然道:“小的们……没看到有人……”陌途瞥向岛主,面拢寒霜,声若刀刃:“印儿是找来我,有何不妥吗?”岛主一凛,面色缓和下来:“陌途大人言重了,天快亮了,酒宴便也散去吧。”众人离席散去,足下生乌云,若一道道风声疾略远去。陌途也执了青印的手,返回离开。临走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婴儿形状的怪异果实。
陌途感觉到她的手冰凉,一进屋便将她塞进被窝。自己也跟着钻进被子里,伸手想抱她,她却翻了个身,背朝向他。他怔了一下,随即凶狠狠地将她从背后紧紧抱住,郁郁冒出一句:“不许躲我。”
郁怒的、满含委屈的语调,又变回了那个几分强横、几分粘人的陌途。
她无心也无力再躲,沉默许久,低声问出闷在胸口的疑惑:“陌途,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陌途眼神一黯:“你嫌弃我。”
听到这哀哀的一句,她心中一酸:“我怎么会嫌弃你?只是……”只是那个眼色寒郁、身周笼着黑气的陌途很陌生,让她觉得害怕。
这疏离的语气让她他焦虑不安,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强迫她正脸面对着他。她像是吓了一跳,睁大眼望着他,神情中竟透出惧意。
他心口一阵抽疼,怒道:“不准怕我!”
她低睫躲开他的逼视,分明是想逃跑的模样。他有些慌乱,语调软下来:“印儿,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从仙君那里把你的心魄夺回,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此事只要解决了,你我便离开这里,就算是翻天覆地,也与我们无关了。”
这样的承诺并未让她安心很多,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陌途也沉默着,换了个极尽温存的姿式将她窝在怀中,紧拥着她不肯松开,好像如此就能把两人之间出现的裂痕弥合。
身后陌途绵长的呼吸扑在她的颈后。已是睡着了,手脚还不放心地纠缠着,她心中一软,也不忍再叫醒他催问,便迷迷糊糊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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