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同类们

牺牲自己，又或者杀死别人去拯救更多的人……其实这是个很难得出结果的问题，到处都充满了伪善的辩证。

洛伦佐静静的凝望着梅林，他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了这个神秘的炼金术师，他想表达的东西远比洛伦佐所思考的还要沉重。

“我并不是说一定要牺牲你自己，霍尔默斯先生，我希望的是你做出你自己的决定，无论是杀死别人，还是牺牲自己，又或是不承担任何结果的漠视，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自己的决定，你会怎么做。”

梅林否决了洛伦佐的话，比起问题，这一切倒更像是一次道德的辩论。

其实将这一切的词汇稍微替换一下，梅林的意思便无比清晰。

洛伦佐是否会为了那躺在铁轨上的全人类而做出决定，要么漠视那妖魔的列车无情的碾过，又或者牺牲其他人，阻隔妖魔的侵蚀，还是说自己置身于那铁轨之上，与妖魔厮杀到最后一刻。

为了人类，为了永隔妖魔，洛伦佐能否脱离道德的束缚，乃至自己的束缚。

洛伦佐深呼吸，他觉得谈话有趣了起来，随后说道。

“我会把那个倒霉鬼推上铁轨。”

洛伦佐回答着。

“我想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警惕了。”

“还不错。”

亚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于是梅林从桌子底下提起了一个箱子，坚固的铁铸，看起来十分沉重，但在梅林那有些病态的身体下，它被十分轻松的提了起来，随后卡扣开启，从箱子的缝隙里涌出淡淡的冷气。

洛伦佐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却没有回答亚瑟的话，反而低语着，就像在说服自己一样。

在与萨博的厮杀中，洛伦佐便误食过致幻剂，那可真是地狱般的景色，在那误导神经的幻觉下，一个人很难拥有正常的判断力。

仿佛有风暴降临在他的脑海中将他的思绪撕碎，他很清楚这些破碎的事物之间有着隐约的联系，可洛伦佐无法将其联系在一起，他做不到。

刹那间一切都停滞了下来，洛伦佐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何时起亚瑟的身旁已经又落座了一位，华生在那里微笑的看着他。

对于致幻剂洛伦佐并不陌生，这东西在下城区流通十分严重，官方数次整改都难以有效，甚至说在旧敦灵上层贵族圈里，这东西也开始流行起来。

“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原因，很显然我们追查的方向是一致的，我们率先发现了这个混有秘血的致幻剂，它以极少量在旧敦灵内流通，最开始我们并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也是在你的确定下得以肯定。”

那么换个思路，只有福音教会掌握着秘血的技术，有没有可能在那燃烧的夜晚里还有人在作乱？

“你难道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吗？”

没有人能做到这些，除非……

“也就是说现在有个未知的组织已经做到了秘血的复刻，还是在旧敦灵中。”

似乎有一张大网笼罩在了整个旧敦灵之上，洛伦佐觉得呼吸从未有过的沉重。

“但有时也有例外，你所说的不稳定也基本可以确认，我们之前猎杀了一个妖魔，按你所说的话，他已经失去了稳定，无法变回人类，但显然一个失控的妖魔身上很难找到什么线索。”

从伦理道德上讲是洛伦佐杀了那个人，他为那个人的命运做出了决定。

那个人很无辜，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唯一错的地方是因为他在洛伦佐身边，于是他死了。

于是唯一的答案出现在了洛伦佐的脑海之中。

“我们不清楚，现在局势非常混乱，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窥视者系统无法搜寻到那些人，只有他们妖魔化时才能发觉，可从发现到抵达现场有一个时间差，我们几乎每次都是扑了个空。”

长久的沉默。

在恩德镇行动的最后，所有的妖魔被净除，可唯有那所有人从未见过的神圣之棺不见踪影……

亚瑟尽可能的不去看洛伦佐那挑衅的目光，接着说道。

洛伦佐再次说道，他看向梅林，有些不屑的笑。

“有很多时候正义的事并不能带来的好的结果，可很多时候罪恶却能带来最大的正义。”

“而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所在，如同你说的，我们是一群幕后掌握别人生死的邪恶抉择者，而你……你只有你一个人。”

洛伦佐伸手去接，那玻璃的质感无比冰冷，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种东西要放在低温箱中。

“即使我不邀请你，你也会追杀它们到天涯海角不是吗？”

“而不是什么热血的领导者一个接着一个的牺牲自己，那虽然听起来很伟大，但却蠢透了。”

“有人在试图复刻秘血技术，而且显然他已经有所成就了，虽然没有教团提炼的精纯，但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令人稳定的妖魔化了……”

“残忍的虐杀，血腥的字迹……这些都是他的特征。”

沙哑的笑声就像群鸦在低鸣哀悼，为那具躺在铁轨上的尸骸哭泣。

洛伦佐猛然想起之前遭遇的一切，一切都说的通了，令萨博妖魔化的秘血说不定就出自于此，而那虐杀案的凶手也基本可以敲定为一个同样可以稳定妖魔化的人了。

“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的价值比他高呢？”

只要有相同的利益与目的，那么信任自然可以依赖。

洛伦佐的思绪不由的回到了那个燃烧的夜晚。

洛伦佐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随后冷笑道。

“在这半个月以来，不仅仅是妖魔的活跃，在下城区开始流行一种新式致幻剂，而在这些新式致幻剂中有些特殊品，我想你试一试就清楚了。”

“我们不清楚这东西流通多久了，看起来所谓的致幻剂也只是为这个东西做掩护，然后效果你也看到了，这个东西有些……”

时间过去了大概五分钟，洛伦佐再次抬起了头，冰冷的汗水从额头上划过，眼中尽是冷意。

“你现在就像一个邪恶的阴谋家，带着令人发寒的余音。”

“既然注定要牺牲一个人，那么就由价值来决定吧，我活下来，那个人死去。”

“所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呢？”

火车呼啸而过，洛伦佐将那个倒霉鬼推了下去，血腥一片。

“可霍尔默斯先生你不同，站在铁轨旁的你身旁已经没有人了，你只有你自己一个人，除了自己上前勇敢的面对那火车以外，你没有别的路可走。”

洛伦佐似乎是在对亚瑟说，又好像在询问他身旁的华生。

“很简单，因为我更有价值。”

“牺牲别人来让自己活下来，说实在的霍尔默斯先生，这样的选择很难让人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但我想你也有为什么做出这个抉择的理由，可以说来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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