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记忆里，那位枢机卿迎着阳光漫步前行，口中哼唱着古老的旋律。

“有意思，我以为你是个热诚的爱国者。”

他听出了丽雅哼唱的那段旋律，这首无名的圣歌。

“那么，时间定好了吗？”劳伦斯问道。

柯里站起身走进了黑暗里，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酒，为自己与劳伦斯各倒了一杯。

柯里微笑，但紧接着严肃了起来。

“拯救世界。”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毕竟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国王如此地相信你，甚至说加快这一切的进程，建立唱诗班、组建军队，正教的登基……”

想一想黑山医院的结局，那么大一艘飞艇就那么坠毁在了山脊之上，所造成的余波，至今清道夫们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感谢我？”

丽雅回答，看着赫尔克里的样子，她感到了些许的害怕。

柯里的声音平静。

果然最可靠的还是自己啊，这么闲逛便能找到线索，自己得靠这个好好地敲洛伦佐一笔。

赫尔克里深呼吸，他在考虑要不要连夜逃回英尔维格。

“样子？”

“那么他长什么样子。”赫尔克里接着问道。

劳伦斯回答道，或许是隔着面具的原因，他的声音沉闷，带着铁音。

这是个蛮不错的教派，有吃有喝，大家都想家人一样，回想起腐朽的福音教会，赫尔克里觉得或许在最初的时光里，福音教会应该也是这副模样。

“这样吗……”

不过……凡事必有代价，赫尔克里不相信这个正教不会什么都不索取，可仔细想想，这些人都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他们又能支付什么代价，有什么利益可图呢。

丽雅见赫尔克里那严肃的样子，直接回答道。

丽雅看待赫尔克里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赫尔克里懒得回答这些，他继续追问着。

“你想说什么呢？”

赫尔克里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可能是数年、数十年，其间也有着数不清的变化，毕竟那些大臣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他们活了那么久，深扎进权力的体系之中。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枢机卿，毕竟那可是大人物啊，我怎么会认识呢，不过他穿着一身红袍……不都是这么说吗，只有身穿红衣的才是枢机卿，所以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也是枢机卿。”

“我以为面具之下会是另一张面具。”柯里说。

“圣……圣歌。”

“我就是一只狗，一只凶恶的狗，凶恶到有可能咬伤主人，主人也害怕我，但没办法，其它的狗，听到敌人的吼叫就会被吓地缩起尾巴，而只有我会冲上去咬断他们的喉咙。”

“确实是另一张面具。”

“你说枢机卿？这是你从哪个枢机卿的口中学会的。”

“那么看起来你也准备认真地谈一谈这个盗国大计了吗？”

这不是名字，而是类别，要这么说的话，赫尔克里能从教堂里翻出一大本的圣歌。

“好奇什么？反应如此平淡？我只是觉得不重要而已。”

目光紧盯着面具之间的缝隙，柯里很清楚，在那黑暗之下便是劳伦斯的眼瞳，黑暗一点点地颤抖了起来，就像有数不清的蛇群在其中纠缠，鳞片相互摩擦，发出令人恐惧的沙沙。

“我该离开了，圣餐很不错。”

“劳伦斯教长，曾经福音教会的枢机卿之一，曾经猎魔教团的教长，现任唱诗班教长。”

“不过我还能活很久，虽然说他们想杀我……。”

谈话越来越离谱了，柯里根本没有质疑劳伦斯所谓的“拯救世界”，他好像完全相信了劳伦斯一般。

神父继续在台上诵读着，他看起来很入神，但在下方正在进食的各位，有没有听他就不清楚了，至少他确实向神证明了他的虔诚，或者说正在注视这一切的那些人。

“我会……再来的，正教很不错。”

柯里正坐在其上，被黑暗笼罩着。

丽雅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东西。

丽雅停了下来，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柯里·费雷。”

“哦，这样吗？那高卢纳洛也算在你拯救的范围内吗？”

“感谢你促成的这一切，劳伦斯，如果没有你的话，按照我的计划，我需要想办法耗死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国王，然后再一点点地架空科涅尔，那是个软弱的孩子，他会对我言听计从的。”

虽然心里想的很欢快，但赫尔克里的眼底还是有着无法驱散的阴云，这件事和洛伦佐的过去扯上了关系，经历了这么多，赫尔克里很清楚，一旦这个鬼东西与洛伦佐那不可告人的过去有关……

说到这里丽雅的神情也有了微微的变化，回想起那黑色的面具，丽雅觉得那或许不是什么面具，而是一团蠕动着的黑暗，就像面对着黑夜一样。

丽雅试着挽留赫尔克里。

丽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但赫尔克里可不准备轻易放过这个小姑娘，他面无表情，对着女孩施压。

“那就好。”

“所以我想知道，劳伦斯教长，你究竟想要什么？财富、权力、还是说别的什么？”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更不要说这还出自于铁律局局长之口，这是个可怕的秘密，而现在劳伦斯知道，他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这些倒不重要了，劳伦斯，我反而要感谢你这个陌生人。”

“好吧，好吧，你别告诉别人，我经常在这里当义工，有一次我偶然遇到了一个教徒，他当时就在哼着这个歌。”

“我没看到他的样子，因为那个家伙带着面具，一个黑色的面具。”

“我的一生都献给了高卢纳洛，可现在一个陌生人闯进了我的家园，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把这一切付之一炬？”

柯里坐正了身姿。

它也曾被另一个人唱起，而那个家伙名为洛伦佐·霍尔莫斯，赫尔克里还记得自己教洛伦佐记忆宫殿的那一幕，这个疯子不知道在他自己那阴暗的记忆找到了什么，苏醒过来的他就像个暴怒的野兽一般。

劳伦斯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惜这些代价，又是究竟想做什么呢？

这是一次交易，一次突如其来的交易。

柯里没有犹豫，仿佛这句话在他内心里早已排练过无数次。

他回答。

“摧毁福音教会，杀死所有的信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