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旧日荣光

“艾德伦……利维恩？”

电子眼上的灯光一阵明灭，守秘者的声音显得有些迷茫，过了好一阵他似乎才从长眠的困倦中清醒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教皇？教长？”

这是存在于旧时代的词汇，过了这么漫长的时光，这些东西对于守秘者而言已经变得过于遥远，如今再度提起，他只觉得陌生。

“嗯。”

艾德伦应声，他观察着这被金属覆盖的血肉之躯，之前在历代教皇的只言片语间听闻过这伟大的存在，所以如今亲眼见到他，对于这怪异的姿态，艾德伦并不感到意外。

目光在此之间游离着，艾德伦仰视着这宏伟的建筑，井壁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容器，只不过绝大部分已经变得空荡荡了，下方还亮起警红的指示灯，如同猩红的眼眸。

守秘者还在沉默，在他的预计里，外界的世界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彻底破败了才对，或许还有人类存活，但想必也变得原始野蛮，就像野兽一样。

脆弱、落后、愚昧、在黑暗的压抑下被折磨，缓慢地死去。

可能是活的太久了，久到守秘者也快忘了自己本是和他们一样脆弱的人类，面对这悲惨的一切，他的内心只剩下了麻木，固执地坚守着职责，继续着无意义的延续。

“没……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羞愧吧。”

“那时真不错啊，一切都在积极向上，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觉得人类或许能打赢这场仗。

“我才像个猴子啊。”

“守望者系统关乎重大，它需要一个永生且理智的管理者，为此艾德伦令自己陷入了长眠，延续生命的同时，也避免着被不可言述者进一步地加深侵蚀，只有在遇到守望者们处理不了的问题时，他才会被唤醒。

一直沉默的华生在此刻说道，她似乎明白守望者们的来历了，也清楚了当时在升华之井旁，艾德伦如何愤怒与暴躁。

守秘者再一次体会到了所谓的“兴奋”。

就此升华之路被断绝。

由罗杰·科鲁兹领导的黄金黎明拥有着超前的知识与技术，但现世的基础设施还不足以支撑复刻曾经的科技，为此他们进行了分裂，一批人回到了庇护所里，利用着庇护所仅存的一些设备进行研究，一些人则游走在大地上，将基础科学散布在诸国之中，希冀在数代人后能完成这一切。

“啊……早知道不把那些宗教类的知识给你们好了，不过这些不重要。”

“他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觉得能携手拯救世界，结果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关于不可言述者。”

“艾德伦不希望屈服于这样的威胁，他好不容易创造了这样美好的时代，怎么忍心就这样摧毁呢？为此他集结了一大批的精锐猎魔人，他们都是升华者，可以潜入升华之井下与不可言述者作战。

“我不太清楚，福音教会不涉及诸国人口的统计。”

那时就连守秘者都选择了悲观苟活，这些猴子一样的人类，又能做些什么呢？

“最后……最后便是我了，罗杰与艾德伦，他们都做出了他们的抉择，我也该做出抉择了。

其中的成员大部分为被重新团结起来的筑国者，故此整个世界都在黄金黎明的分裂下向上攀升。

“你……有兴趣看看超压流体冷切割刃吗？”

可现在他就是……就是觉得有些虚弱。

守秘者说着艾德伦听不懂的话，过了好一阵，守秘者才再度站直了身体，挺起了腰板，连同某些早已断裂的东西再度熔铸在了一起。

老者说着看向了环绕在圆盘上的其它铁棺，其上的微光不再，只剩下陈旧的灰色。

“我遵守着历代教皇的嘱咐，执行着神的手谕，我们已经再次加固了升华之井下的防护，熔铸的圣银将囚笼完全封死，只留下一个进行观测的井口，针对妖魔的东征也在有序进行，猎魔教团已经被尽数派遣出去，由‘天使’们率领，讨伐肆虐诸国的妖魔，重新夺回的土地被开垦耕种。

“你做了什么？”洛伦佐发问。

这样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久，守秘者干巴巴地说道。

老者的话语停住了，他有些不愿回想这些。

虽然说这势必会与不可言述者加深联系，但从整个世界的局势来看，这样的恶化，是可以接受的。”

“您是指妖魔吗？我们已经从它们的手中夺回了大半的土地，东征仍在继续，也将一直继续，直到将它们赶尽杀绝，与此同时，我们也按照着神谕，进行着信息的抹除，我们烧毁了所有与妖魔有关的讯息，将这些秘密死死地把持在猎魔教团之中。”

他看向了艾德伦，这个年轻的教皇正带着银白的冠冕，昏暗的光芒被其映射着，照得守秘者都快睁不开眼。

洛伦佐说道，这是未解的难题，也是洛伦佐现在所面对的难题。

“您是指权能·加百列吗？”

艾德伦看着靠在一旁的守秘者，他什么也不说，金属的脸庞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艾德伦难以理解他的情绪，有些敬畏地问道。

利维坦游走在庇护所的边缘，猎杀任何试图靠近的活物，从而断绝从庇护所内得知升华之路的可能，丧失自我的守望者们遵循着命令，追逐着任何潜在的威胁，就此一个近乎完美的围栏将人类的认知圈在其中，将不可言述者隔离在外。”

自升华之井后，便没有人见过罗杰·科鲁兹，他最后一次有记录的行动，是来自筑国者们的报告，他们受到了来自罗杰的指令，在人口抵达警戒线时便发动战争，令人口回落。

在从升华之井返回后，艾德伦便意识到了自己受到了不可言述者的注视，他将成为‘通道’，从守护者变成加害者，他没有犹豫，做出了一系列的指令。

“我是个胆小鬼啊……”

“然后他们失败了，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不可言述者的疯狂，在它的呢喃下陷入绝望。

艾德伦等待着守秘者的回复，过了好一阵，守秘者才缓缓说道。

他们两个带着庇护所内的知识与真相再次离开，艾德伦返回了他的军团，继续着东征，从妖魔的手中夺回人类生存的土地，罗杰·科鲁兹则试着重新团结起因岁月失落的筑国者们，他建立了名为玫瑰十字会的团体，顺便利用了庇护所重启的历史，来作为团体的背景。

而在陷入长眠前，艾德伦做出了最后一个指令。”

守秘者铿锵有力地喊道。

“人口抵达了峰值，不可言述者将从长眠之中苏醒。”

“我们这些家伙太老了，也在这里呆的太久了，我们早已和这座庇护所融为了一体，难以再踏出，为此我将长眠中的罗杰·科鲁兹唤醒了，命他协助艾德伦·利维恩进行重启。

遗憾的是我不是战士，也不是什么学者，我只是一个可悲的记录者，更重要的是，我还是个胆小鬼，”老者嘿嘿地笑了起来，“但总有些事，是胆小鬼也能做的吧。”

“入侵我的意识，读取我的记忆，那里有你需要知晓的一切。”

“对，只有变成恶魔，才能杀死恶魔。”

“什么分歧？”

“多少人？”

洛伦佐没有丝毫放过老者的意思，他追问道。

……

老者的语调从兴奋变为了失落了，洛伦佐能很明确地感受到这一转变。

守秘者缓缓地低下头，然后身体有些踉跄地后退，他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有些站不住，可实际上守秘者很清楚，他用的是金属的义肢，出力拉满能一脚踹碎混凝土。

守秘者喃喃道，他猛然响起，几百年前的那批访客，那批神神叨叨的，跟猴子一样的访客们。

“所以说，外界还有人类存活是吗？”

“追杀罗杰·科鲁兹，他也是升华之井的归来者，他也有成为‘通道’的可能。”

“然后呢？”

电子眼紧盯着艾德伦的眼瞳，守秘者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我叫那几个还没死的老家伙，为我做了最后一次‘优化’，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等到你们的到来。”

“嗯。”

记得那时守秘者便是站在这里，目送着那些圣徒们的离去，其实他当时蛮想嘲笑这些家伙的，人类已经走向了灭亡，那些家伙即使得到了那些知识，离开之后也几乎没有希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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