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文听了，似乎有一些意外，却又好像没有太意外。安静了片刻，他又问：“什么事闹得这么僵，连离婚都说出来了？”

佳期抿了抿唇，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煎”

“我知道老三的性格的确是不好——”

“不关他的事。”佳期打断他，道，“是我的原因。”

沈青文的神情忽然就变得有些探究起来，静静地盯着佳期，仿佛等待着她往下说戒。

可是佳期却说不出来什么了，那件事太伤太痛，只稍稍想起便已是心脏抽搐般的痛，她不打算解释。

沈青文大约是看出她的心思了，顿了顿之后只是道：“难怪他一声不吭走了。我们家老三是个闷嘴葫芦，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长久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憋出毛病来。”

佳期心里微微一震，缓缓道：“我让他很生气……不过应该只是暂时的吧，等他冷静下来，他应该很快会想清楚。况且现在他身边有一个很好的女孩。”

沈青文听了，忽然道：“你知道老三以前的事吗”

佳期怔忡片刻之后，缓缓道：“您是说沈希吧？”

晚上在酒店餐厅才算是又正式碰了面，之前沙滩阳光太强烈沈青文还没察觉，这会儿沈青城恢复了素日里惯常的白衬衣装扮，沈青文才隐约察觉到他似乎黑了一些，大概这几天都是在阳光下度过的。

回去的路上，沈老太太问汪翎，“你从前见她，她也是这般模样？”

沈老太太点了点头，“若真是那孩子，我也就省心了。”

没有办法，她真的没有办法。

沈青文见他这样的状态，自然是相信了，说道：“快三十的人了，如果还像二十岁的时候那么不堪一击，我也只当没你这个弟弟。”

“感情这回事，没有绝对的公平。”

“主持这行虽然也是演艺圈，但到底比其他几个小圈子干净单纯许多，最重要还是她本人的心性嘛。”汪翎宽慰道，“像赵小姐这样的品貌气度，怕是连那些世家小姐也很少有比得上的，真是难得。”

“她心里有你。”沈青文说道。

感情这回事，没有人会比身在其中的当事人更能体会。虽说当局者迷，可也正是因为这种迷，会让身在感情之中的人格外敏感。如果他不是真心对她好，防备如她不可能没有察觉。

大过年的，她在医院里一躺就是一周，只觉得骨头都快要散掉了，盼了许久，总算是盼到了出院的日子。

“那是我年少愚蠢，才会作践自己。”沈青城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缓缓道，“若是再来一次，我也瞧不上那时候的自己。”

*

沈青文在夏威夷找到沈青城的时候，沈青城刚刚结束一场深海潜水上岸，一下船就看见了站在沙滩上的沈青文。

沈青文到底还是心软下来，看着这样的佳期，缓缓道：“为什么？”

其实，她明知道自己有多残忍。

从前，现在，她无力权衡，终究只能选择放下，哪怕明知会伤到他，她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翻一堆女员工。哪像你，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现在呢？”

沈老太太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倒是有心。”

后，生生地将自己抽离出了这段感情。

沈老太太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道：“倒是比我想象中好了许多，模样生得那么好，也没有半点轻佻的样子，到底是书香世家的女儿。只是做着这样抛头露面的工作，始终还是让人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赵小姐的外公好像是江大的校长？”汪翎又道。

他心里竟不由得微微一松，随后道：“想做运动也犯不着跑这么远吧？”

汪翎忙安抚老太太，一时又想到别的，忍不住道：“老三不懂事，任性，这位赵小姐却是个周全细致的，您看，这互补一下，不是刚刚好？”

“那你现在是在作践谁？”沈青文看着他，“小希？”

“你放心。”沈青城淡淡道，“没碰过。”

沈青文继续道：“后来他出了国，说是去念书，可我在两个月后去美国看他，发现他竟然染了毒。”

地点是赵怀曼选的，一家古色古香的中式茶楼，包间安静雅致。她从家中带了上好的茶叶出来，嘱咐经理精心冲泡，沈老太太和同行的汪翎对视一眼，汪翎清晰地在老太太眼中看到一抹赞赏。

沈青城端起面前的酒杯来，喝了一口，没有回答。

沈青城放下酒杯来，手指却依旧捏在杯底，指关节因用力而隐隐泛起白色。

从大年三十那天起他们便处于失联的状态，赵怀曼却也不刨根问底，倒是每天都会跟沈老太太通一会儿电话，初五回国之后，初六沈老太太便约了她出来见面。

“你倒是对她赞不绝口。”沈老太太说道。

“那为什么还是你来了？”沈青城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是怕老太太过来见到什么，吓着她？”

佳期脑子里“嗡”的一声，只是惶然地看着沈青文，心里却有难以承受的疼痛，正慢慢地扩散开来。

佳期已经哭得难以自持。

沈青城身上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沈青文也不怕找不着他，约定了晚餐时间之后，便转身先回了酒店。

赵怀曼微微笑了起来，“都是跟我外公学的。我外公是个茶痴，我从小跟在外公身边，却也只学到一点皮毛而已。”

“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她也别想得到。”

“后来倒是慢慢好了起来，好像忘记了，平复了。而事实上，那只是死过一次之后重生的行尸走肉而已。”

赵怀曼笑着取出自己身旁的袋子递给了沈老太太，“上次伯母说您退休之后就侍弄些草，这次在国外度假，刚好在市逛过，便买了些种回来，不是什么金贵品种，但国内少见，我看种植条件也适合陵市，便买了些回来，送给伯母，还请伯母笑纳。”

可是她却实在不知道，她这样任性自私的选择，到底会带给他什么……

“我知道。”佳期继续道，“我知道他和沈希之间的事……可这不是我更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吗？”

“我本来以为可能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去年他却忽然带了你来见我。”沈青文看着她，“九年了，我本来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正常的感情，可是那天晚上，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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