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亲爱的伊丽莎白,我认为白色的裙子更好看一些。从审美角度看,碎的裙子颜色更鲜艳,但你本身已经足够美丽,不再需要衣物的相得益彰来凸出了。以朴素的白色作为衣物的颜色再合适不过了,从历史的角度看来,卡度崇尚禁欲的黑色.”
特朗德尔恭敬地弯着腰,看着她身后跟着的黄金骑士强笑了一声,
“陛下,总之跟我来就对了。”
“抱歉,因为你的美貌以至于让我觉得你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很完美。如果硬要比较哪一件更好的话,请下周穿来学校让我亲眼看看吧。”
“费舍尔的屋子.来这里干什么?”
伊丽莎白愣愣地扭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我我真没开玩笑!是他送的信息,这家伙把和你的信藏得这么深,除了他之外鬼知道这里还有他和你的恋爱记录.不.我是说,陛下,那个,是费舍尔让我来的。”
那位闯入的女仆有些疲乏地喘息着,似乎是跑了很远的路过来的,
“那个.陛下,西区的议员议员特朗德尔求见陛下”
“他只是说,他没忘记和您的承诺,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纳黎”
“我不知道啊,他没说,我也不知道他之前怎么了.”
上天赐予了人类感同身受的能力,给了他们瑰丽的想象与无与伦比的团结能力。
特朗德尔额头冒汗,好像这位女皇也没说如果是真的会有什么样的赏赐,但总归如果是假的,估计晚上他就能和他早已逝去的祖先们团聚了,这让他讪笑地指了指远处的道路,说道,
“不敢不敢,陛下,我是真的收到了关于费舍尔的消息的。要去的地方就在城中不远,我带您去就好.驾!”
当初伊丽莎白收到回信时是一封极其完美、措辞十分严谨、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信,但在这里,伊丽莎白看到了好几封“废信”。
“陛下,请仔细检查一下那个桌子的后面案头的位置,把桌子拉出来一点哈”
“那就好那就好.陛下,请随我来吧,我要带伱去的就是费舍尔之前的房间。”
门外的特朗德尔的声音又传来,除了伊丽莎白之外,再没人进来。
她有些眩晕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知是喘息还在啜泣,发出了一点点脆弱的呜咽声,可许久过去,只有她喑哑的声音和颤抖的肩膀传递了她此刻的情绪,在场所有的女仆都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有些感同身受地不愿再开口。
可他寄给自己的信都被自己存放在黄金宫中,这里的这些信到底是.
“致长公主殿下,十分意外能收到你的信,你所述的学术问题我已知晓,我并看刀你原本的问题,因此.”
她拒绝了旁边女仆的搀扶,着一身纯黑色毛皮衣物下了车,后跟上的黄金侍卫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她转头一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幢纳黎城市中再寻常不过的三层小屋,而或许眼前的这幢要特殊一些,因为它的拥有者是一位叫做玛莎的年长女士,这里有且仅有的那位租客便是费舍尔·贝纳维德斯。
他骑着一匹马等在门口,看见那白马拉着的金色马车缓慢行驶而出,他立刻脸色一变,讨好似的将马匹拉到了路边,等待马车停在了他的身边,他立刻准备恭恭敬敬地下马行礼,
“陛下.”
伊丽莎白见状竖了竖手,让身后的骑士停手,她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屋,或许是过于思念费舍尔的缘故,她也忽然想要去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去看看,
“是,陛下。”
伊丽莎白捏着那一封封费舍尔修修改改最后再确定发出的信纸,一时之间鼻子一酸,有些忍耐不住地低下了头。
“致伊丽莎白,你寄给我的权限卡我已收到,十分感谢你的慷慨。这周末我还希望能在图书馆见到你”
只是此时,黄金宫前那位穿着厚重黑色风衣的特朗德尔依旧梳着他的金色大背头,自费舍尔离开纳黎之后,他的脸色好像好了不少,不像以往过去那样虚了,因为粉红馆被查抄关闭了,他大抵也不再有机会去救助那些命运多舛的苦命淑女了。
而除了这一沓金色信封外,还有另外一沓相比十分简朴的白色信封,伊丽莎白的眼眶一点点变得粉红,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些信,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些白色的信是费舍尔所使用的。
“.先放下吧,我现在没有胃口。”
“没有!绝对没有我还等着有一天费舍尔能回来.”
“是,陛下,请用”
写于此处,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涂改。
“自我们分开,我去往了施瓦利、卡度,近日又去了南大陆,经历了许多事情,多少也算是有了一点成长和变化,对于一些事也有了一点新的看法。尤其是,对于过去我的离开,我现在才忽然觉得,当时我的离开是那样的幼稚和不成熟,如果当时我能.”
伊丽莎白愣愣地扫过这一方狭小房间内的每一寸每一厘,直到目光落到了房屋的尽头处,那在窗户前摆放的一方他寻常用来办公、做研究的桌子上,她甚至都能想到他是如何在这里写作的。
在与伊丽莎白日夜相伴的时间里,这些贴身的女仆们当然明白对于这位陛下而言那张一直放在案头的照片上的费舍尔是怎样的一位存在,永远失去他的感受一定是痛彻心扉的,而这也是伊丽莎白为数不多在意的东西了,怎能不让她绝望至此呢?
女皇的车辇早在出来时就有了风声,虽然事出于急,黄金宫并没有通知封路的准备,但当路上的许多行人车马远远地看见那黄金色的马车时便会立刻自动地散开让出道路来,所以这一行走来路程并不长,伊丽莎白在车上用了一点食物,不知到底是食物还是那现在还无法确定的费舍尔消息,总之她现在的精神要好上不少了。
“陛下,该吃午餐了。”
这是回复一开始自己想要认识他写的信,里面的学术问题是个幌子,结果费舍尔真的去查了军事院的资料认真做了回复。
“但,陛下.他让我来带你看这些信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现在似乎有某些困难需要解决,这些困难不是您能帮忙的。”
纸张一点点被揉皱,看着那样的字迹,伊丽莎白直到现在才知道,半年前,在她落下那样的惊天阴谋之前,他们曾经有一瞬那样的接近,有着那样美好的可能性.
可.现在
“特朗德尔.是谁,是谁告诉你这些信的位置的.”
脸色苍白的伊丽莎白扶着床头喘息了两下,这几日以来,她一直都有些浑浑噩噩,自从听到关于费舍尔的噩耗昏倒之后,她便只能将为数不多的所有精力全部都放在工作上,连睡觉都不敢入睡,因为只要一闲下来,费舍尔离开的事实就会如同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她的眼泪都要哭干了,好几次午夜梦回她都好像梦见了费舍尔回来了,可醒来之后身周的空无一物却依旧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这种落差感让伊丽莎白感到颇为绝望,仿佛是要将她给彻底抽干一样,让她难以面对。
随后的信件并不多,因为在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过后,他们便分开了,费舍尔也不再如过去那样修修改改信件,认真到确认完美之后才发送了。
可即使是如此还是有几封这样的废信,而且时间不久,就在半年以前,
“致伊丽莎白,我已收到了你的生日祝福,感谢你的来信。十分抱歉我不再以‘殿下’来称呼你,我不知这样你是高兴亦或者是不高兴,但总之,我已有很久不这样称呼你的名字了,此时只写于纸上竟都会觉得久别重逢。”
听到伊丽莎白的准允,特朗德尔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到此时他才颇为佩服起费舍尔来,能在伊丽莎白的面前跟她周旋那么多年,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边来,陛下。”
靠在床头的伊丽莎白在听见这一句话之后,浑身僵硬的关节一点点扭动,使得她抬起头来,那一对亮着光的金眸便这样极具压迫感地看向了眼前这位前来传话的女仆,
“他说.什么?”
“那个.”
良久过去,伊丽莎白杂乱垂落的金色发丝之间才传来她沙哑的声音,让下方的女仆露出了一些喜色,
“.给我午饭吧。”
只是自费舍尔走后,她染的黑发好像又全白了,看着门外这阵仗,吓得她哆嗦了一下,却还是下意识地对着那浑身都笼罩在黑色中的伊丽莎白行了礼,
特朗德尔先一步走入了出租屋,伊丽莎白没动,倒是身后刚才那位持剑的骑士先一步进去了,伊丽莎白这才跟随其后,带着一位女仆上了楼。
还好旁边有特朗德尔,自费舍尔走后他经常上门来照看玛莎女士,这才让她不至于崩溃,
伊丽莎白握着那支钢笔退了出来坐在了旁边的床铺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支钢笔上的魔法缓慢地激发.
“嗡嗡嗡”
伊丽莎白伸手将外层的魔法给接触,其中那隐藏起来的高环魔法便传导出了波动,里面还是一个高环的空间魔法,被镌刻在一支藏在之前空间魔法的钢笔之上。
没过多久,马车便徐徐停下,外面特朗德尔的声音传来,伊丽莎白也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戴了一顶黑色的纱帽,将自己此时有些病态的容貌给遮掩了大半。
只是从这个极其精妙的设计便能简单窥得费舍尔那令人惊叹的魔法才能,而他设计的这个小把戏显然轻而易举骗过了伊丽莎白派来这里搜查的人员,哪怕她当时还派遣了一位魔法师过来排除房间内可能藏有的魔法暗格,结果却只在这里发现了一副奇怪的面具遗物以及一张卡度魔女塔的地图。
如果是夏天,眼前的窗户一定是敞开的,他喜欢研究时透透气,尤其是听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与人们的交谈声。当然,下雨时是最好的,他也十分喜欢雨后的清新,喜欢聆听雨点敲打砖头的演奏;如果是冬天,他会将窗户阖上,偶尔会在窗户上水汽遇冷起的白雾上写一些字,透过那地方看清外面的皑皑白雪与万家灯火.
因为,这些都是伊丽莎白还在他身边时牢牢记下的他的习惯,他在苦恼的思索以及研究时会用上一支香烟,但这个习惯在自己身边是没有的,因为每次看到他的动作,自己就会轻轻咳嗽一下,他也会识趣地住手,只替代似的捏捏自己的手掌。
伊丽莎白一点点抬起头来,在那持续了许久、终日难以消散的惶恐与不安中,借由特朗德尔之口,她似乎终于等来了那位她日思夜想之人的回应。
费舍尔一如之前那封未送出信上所写的最后一句话那样,对自己真真切切地说道,
“无论如何,总之,我们再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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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