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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各为巅峰,却少一山

老道人头一次正视枯瘦小女孩。

身材高大的道人,瘦竹竿似的小丫头。

天壤之别。

在道人凝视之下,原本拿脑袋撞井壁以求解脱的小女孩,好似盛夏时分,喝了一碗凉茶,而且还是富贵门庭里,那种白瓷大碗梅子汤,蓦然没了痛楚,大口喘气,背靠着井口外沿,怯生生望向那个老神仙,被本能牵引,她的眼神快速游曳,在寻找那颗“珠子”给老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叫不记吃也不记打。

好在这位道人对人间的态度,尤其是善恶,迥异于常人。对于小女孩不知死活的探寻,不以为意,但是对于小女孩的身份,老道人已经心中有数,故而对那个口口声声“读书人只有借东西”的老秀才,更加厌烦。

早年两人打赌,浑身酸气的老秀才,靠着耍无赖和撒泼打滚的泼妇行径,赢走了他一件信物,要他以后若是遇上手持信物之人,一定要护着他的性命周全。老道人愿赌服输,答应下来,但是心中对于老秀才的怨气,可不小,后来又见到了一次,切磋了一次道法,两人坐而论道,讲道理的那种,就在藕福地和莲洞天的接壤边境线上,不然一块小小的藕福地,哪怕灵气稀薄,大道难以具象显化,可依然撑不住两人的大道之争,说到底,还是老秀才要占那老不死的便宜。但是不知何时,除了这些,老秀才这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竟然偷偷在藕福地布下了这么一颗棋子,真是灯下黑。

老道人盯着眼皮子底下的这个小丫头,视线清澈且冷漠,如大日高悬,从来不管人间冷暖,更不会计较世人的褒贬。

老道人几个眨眼功夫,就看遍了小丫头的此生经历。

陈平安根本不去想。

丁婴一拳崩在陈平安剑身中央,剑身弯曲出一个大弧度,长气的剑尖几乎要刺在自己肩头,陈平安不得不伸出并拢双指,贴在剑尖处,扳回那个被丁婴一拳砸出的弧度,身形顺势后退,蜻蜓点水,瞬间就在官道上滑出去十数丈。

浩然天下,纯粹武夫,四境炼魂,五境炼魄。

当然不包括隋右边的飞升三剑。

陈平安一直且战且退,丁婴一直气势凌人。

再一挥衣袖,井口四周涟漪阵阵,老道人一步踏出,消逝不见,在那方丈之地,光阴长河开始倒流,连同小女孩在内,其余所有肉眼不可见的细微,天地运转的规矩,都开始倒转,小女孩“捡起”了那些书籍,最后画面定格在那个她想要往水井吐口水的动作上。

肉身打那一剑打入地底下的陈平安,确实没有起身再战。

至于一剑之威,会不会大打折扣,说不定只能给气势正盛的丁婴挠痒痒,还是带来一点可有可无的轻伤。

不过对手直接让丁婴打消了所有念头。

他就发誓,这辈子都不能再像这样,只能像条狗,对着老天爷摇尾乞怜,希望求来一个公道。

丁婴一手双指弹开剑尖,一掌骤然发力,推在了陈平安胸口上。

然后开始前奔,将手中“长剑”轻轻向前一抛。

身后那尊巨大阴神,跃过牯牛山,一脚触及地面后,身躯前倾,另一脚刚好踩在陈平安头顶。

陆舫问道:“北边那小小宝瓶洲的家长里短,你怎么知道?”

满目疮痍的城头之上,稀稀疏疏,站着一位位从城内赶来欣赏“战场遗址”的宗师高手,俞真意和种秋暂时停下了生死搏杀,此刻俞真意在默默感受城头上的气息流转,以及残留天地间的纯粹剑意,种秋则没有这么多心思,双手扶在残破不堪的一处箭跺上,举目远眺。

这一次,不再纠缠于什么两臂距离,忽近忽远,方圆一里之内,皆是充沛剑气和浑厚罡气。

一剑现世。

为了最快冲过丁婴的那一通拳罡暴雨,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一剑在手,陈平安仍是要递出这一剑。

南城外驿路官道的商贾行旅,早已散尽。

便是陈平安这种一旦打起架来,不管天不管地的家伙,也觉得有些赧颜。

丁婴竟然直接将陈平安打透了这座小山丘,如一枝箭矢穿透敌人胸膛。

文圣老秀才山水画之内,有两剑,剑灵那一剑,陈平安在南苑国城头上已经学了一分神似,然后递出一剑,直接打得丁婴差点自认天下第二。

城外三里,官路附近有一座小山丘。

老道人又看了眼某座府邸,冷哼一声,怨气稍稍减少几分,略微思量,就知道了老秀才的大致用意,以心算稍加推演,觉得可行,老道人破天荒有些犹豫,转头望向南方城头,咦了一声,老道人竟是有些讶异。

陆舫疑惑道:“这也行?”

一粒金光,从牯牛山抛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牯牛山数百丈之外的大地上。

陈平安对着那座中土大岳穗山又有一剑。

一剑是墨家豪侠许弱的推剑出鞘寸余,便有一座山岳横亘在身前。

毫无悬念,陈平安哪怕身穿法袍金醴,即便有初一和十五竭力阻拦,仍是被这一剑打得渗透地下极深。

山高水险,路阻且长。

井口旁的老道人才来到了城头上,笑了笑,做出一个决定。

绵绵不绝的闪电,接连不断,向弯腰站在坑底的陈平安当头浇下。如一道道洪水漫过那件法袍金醴,迅猛流泻而下。

除了一道道闪电砸下,更有丁婴远游的阴神法相,手持一剑,对着陈平安的头颅刺下。

在那之后,陈平安开始走下坡路,但是奇怪的是丁婴也没能维持住那股气势和心态。

城头上的宗师,哪怕是周肥这样实力完整保留的谪仙人,都没有察觉到老道人的存在。

要知道这一剑,除了本身蕴含的雷霆之威,还有着丁婴对于剑道的体悟。

远处,俞真意皱了皱眉头,手中那顶银色莲冠颤颤巍巍,那些瓣突然打开,其中有一抹幽绿亮光,挣脱束缚,一闪而逝,往城南疾速掠去。

但是不同之处,在于这位金袍谪仙人之后,还出现了一位脚穿草鞋、身穿麻衣的少年,面容相较谪仙人,要更年轻一些。

在陈平安消失后,阴神手中长剑碎裂,剑意与雷电一起崩散在坑中,大坑与天上云海遥相呼应,也是雷池荡漾的模样。

丁婴神意圆满的一拳迅猛挥出。

山顶那那一袭金袍,始终屹立不倒。

阴神早已后退,双臂环胸,冷眼旁观。

那条纤细的金色轨迹,很像一座金色拱桥。

俞真意环顾四周,无奈道:“修行仙法,战战兢兢,本以为最少能够与丁婴一战了,不曾想还是远远不如,这方天地,到底丁婴才是宠儿,修道之人,难道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

最后双手握住这把雷电交加的长剑,站在那座大坑边沿,剑尖朝下,往坑底那人头顶重重落下!

相比之下,始终躲在桥底下纳凉的臂圣程元山,实在是辱没宗师身份。

一道金线出现在天地间。

眼看着丁婴意外没有趁胜追击,陈平安没有任何庆幸,立即以《剑术正经》上的镇神头式,散发剑气,护住四周。

那时候的女子剑仙,时来运转,冥冥之中,极有可能占据着天下近乎半数的武运,不可以简单视为隋右边了。

随着两人疯狂厮杀,越来越酣畅淋漓,剑气不断在手心和手臂附近炸开,承受住一次次丁婴阴神捶打的法袍金醴,那些灵气几乎就在陈平安头顶崩裂。

一拳敲下。

丁婴眯起眼,看不清陈平安的惨状,在不耽误自己前掠的同时,丁婴其实有些犹豫如何处置前方那把剑,是趁人病要人命,将那把剑驾驭回来,丢回城头那边,尽可能远离两人战场,使得这年轻谪仙人无剑可握,还是以此作为诱饵,在一线之间,以杀招伏杀陈平安?

双方一路打到了那座牯牛山,飞沙走石,从山脚再到山上。

丁婴真身走上最新的所谓山巅,尘土飞扬,昏暗无光。

散开的剑气,哪怕看上去再气势汹汹,如决堤洪水,丁婴自信能够抵挡,最多就是给陈平安一剑之后赢得喘息机会,使得丁婴失去先机。

哪里还有什么天下第一人丁婴,世上彻彻底底再无丁老魔。

陈平安第二剑却被丁婴拔地而起,一拳打回山巅。

齐先生在破败古寺内,一剑轻易劈开了粉袍柳赤诚的阵法。

至于那么多絮乱灵气,渗入肌肤、血肉和筋骨,再入窍穴气府、和魂魄心湖,陈平安更是无暇顾及。

可是凝聚为一线潮的剑气,丁婴只能避开锋芒。

弹指之间,一缕缕剑气如水涡旋转,轨迹难测。

高耸的牯牛山,被一点一点打得矮了。

一袭金醴大袖飘荡,陈平安蓦然握紧长气,大袖随之震荡,猎猎作响。

因此丁婴心知肚明,此方天道,并不排斥武人以纯粹肉身蛮横飞升,甚至任由隋右边汲取武运,故而隋右边当年飞升失败,形销骨立,在坠回人间途中,就已经白骨化尘,神魂灰飞,还是她差了实力,怪不得别人。

果然如此。

周肥伸手扶额,语气幽怨,哀叹道:“他娘的咱们是在藕福地啊,又不是在浩然天下,灵气随便你们挥霍,你们两个也太……得嘞,老子回去以后,一定要找到这个陈平安,不管他当下境界如何,都要认识认识他,最好是担任我姜氏的供奉,境界低又如何……”

丁婴被陈平安一剑从山顶劈向山脚。

片刻之后,陈平安手持长气,飘然落地,神色有些尴尬。

这一剑去。

丁婴并未出声,只是有一个念头犹如在心头嗤笑:“修为如何,我可做不得主,规矩还是要讲的,但是心智唯有更,无需废话,便是魂魄皆无,我丁婴只存肉身,又如何?该如何还是如何。”

学了拳就要出拳,学了剑就要出剑。

丁婴的气势顶峰,恰恰在于落在下风之时,在剑气洪流之中逆流向上。

镜心斋樊莞尔也小心翼翼登上了城头,不敢从两边城道正大光明地转入走马道,是以轻功踩着内墙壁登顶,挑选位置,在南苑国国师和北晋龙武大将军之间。

周肥絮絮叨叨,偷着乐呵,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原来这一剑递出,陈平安的那一口纯粹真气,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勉力而为,但是这一剑的“意思”太大,陈平安当下的力气太小,所以没能提起来,只落得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结局。

刚好身后草鞋陈平安一冲向前,握住那一剑,高高跃起,一如当年剑斩大岳穗山,朗声道:“可搬山!”

丁婴扯了扯嘴角,双手负后,“我知道你来了,是不是陈平安死了之后,你才会真正露面?你确实大方,这个叫陈平安的谪仙人,真是一块最佳的磨刀石,怎么,是怕我实力太弱,不值得你出手?”

陈平安和丁婴,山上山下。

这当然是自言自语。

不但如此,腰间养剑葫芦内的飞剑初一,一冲而出。

“钱啊。”

丁婴更是需要安抚神魂。

城头两人之战,已经演变成了出城一战。

丁婴双眼趋于金黄光彩,最后一次以拳锤掌,天空中仿佛雷池的云海,落下一道最为粗壮的雪白闪电,却不是砸向大坑,而是缓缓降落,然后被那尊阴神法相握在手中,如持长剑。

大局已定。

丁婴在远处出拳不断,根本谈不上拳架招式,只是最简单的出拳而已,随心所欲。

但是大坑雷池之中,出现了一位金袍飘荡的年轻剑仙,意气风发,双指并拢,在身前一抹而过。

等到陈平安好不容易抵消全部拳罡,丁婴又已经贴身搏杀起来,打得陈平安一直无法换气。

丁婴心神紧绷,准备迎接那一位真正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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