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28.第328章 丢出观道观  剑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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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者门槛都极高,一个是这座天下的天下第一人,一个涉及了练气士的雷法,陈平安暂时都只有粗劣架子而无几分真意,更别提一个连拳都没有学过的小女孩。她学了这套“拳法”之后,便觉得有些无趣,改为其它架势,都是当时她在大街上偷师而来的,有种秋的某一次出拳,陆舫劈开街道的一剑,陈平安的六步走桩,小女孩歪歪扭扭,不得其门而入,当然全部学得皮毛都没有。

“这四人拥有完整肉身和魂魄,在这之前,你就用谷雨钱养着他们,每天丢入画中即可,迟早有一天,他们吃饱喝足了,就可以走出画卷,为你效命,而且死心塌地,至于之后他们的武道境界如何,还是转去修道,成为练气士,就看你陈平安这个主人的本事了。当然,前提是你养得起他们。”

蒋泉是一位寒族子弟,寒窗苦读十数载,腹有诗书,是在家乡郡县是公认的神童和才子,只是输了在科举制艺上,如今虽然落魄,可并未怨天尤人,与同乡学子合租了一栋宅子,每日依旧勤勉读书,只是眉宇之间,愁绪淡淡,每天读书疲乏之后,都会走出巷弄,在街角好似等人。

陈平安撑伞走在街上,决定以后不在小院练习走桩。

老道人心情不佳,一步返回藕福地,瞥了眼与福地接壤的莲洞天,那家伙已经离开池畔。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需要自己出拳百万、自己行走江湖,才能真正勘破。

阿良曾说他陈平安练剑一定比练拳更有出息。

老道人显然不愿与陈平安多说什么,更不给陈平安插话的机会,一股脑说了这么多。

老道人坐在天上,看着两人。

老道人已经不在身侧。

站在了小巷外院门口,抬起手臂又放下手臂,几次不敢敲门。

那人答道:“我只是帮顾苓,不是帮你。”

按照某位弟子的说法,他只是闲来无事,便看看别人的小道而已。

“既然顾苓那么喜欢你,我就想来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人。”

还见到了一位总算在晚年,写出了真正富贵诗词的寒族宰相,他的文章,不再被世族同僚讥讽为穿金戴银穿草鞋。

正在此时,小院子里的枯瘦小女孩,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

等到陈平安离开院子,刚刚走出巷子,鬼鬼祟祟的小女孩便赶紧拴上院门,在屋檐下有模有样“练拳”,是偷学陈平安模仿丁婴和目盲道人的雷法架子,一手摊开朝天,一手握拳在身前,缓缓而行。

观道观,道观道。

他竟然没能赢了老秀才。

身穿法袍金醴,腰悬养剑葫,唯独没有了背后的长气剑。

陈平安又问了一些外家拳拳理,老师傅起先藏藏掖掖,面有难色,陈平安故作恍然,说自己忘了正事,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放在手边茶几上,说打算近期在武馆学拳,但是不保证每天都来武馆,老师傅眼前一亮,这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跟陈平安说起了那些最烂大街的拳理。

见过了一位官邸寒酸的中枢重臣,两袖清风,有口皆碑,地方上的亲戚,却欺男霸女,人人家缠万贯,他写出的每一封家书,却都苦口婆心,告诫家人要勤俭持家,要道德传家,书信内容现世之后,在当世后世皆传为美谈。

那人转头道:“你如果考中了,自会有人找你,告诉你一切。”

那人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书上说两情若是久长时。”

陈平安没来由想起桂岛风波过后,见到了那位当年为陆沉撑船泛海的老舟子,看着自己说了一句,“你想要坏我大道”。

陈平安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蒋泉满脸惊喜,雀跃道:“我是我是,我就是蒋泉,她人呢?”

他与曹晴朗撑伞去往学塾的时候,小女孩站在院门口,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满脸雨水,浑然不觉。

陈平安赶紧四周张望,所幸看到了道路上不远处,莲小人儿在探头探脑,显然小家伙比陈平安还犯迷糊。

一位负剑女子,“隋右边,舍弃武学,一样有剑仙资质。”

陈平安在一座屋顶上看着她的胡闹,皱了皱眉头,默默离去。

下一刻,仿佛是一天的拂晓时分,旭日东升,南苑国京城的宫门之前,皇宫的开门人,重重吆喝一声。

而且她从水井那边拎桶而回的时候,陈平安细致观察过她的呼吸和脚步。

其余两位同乡也劝说蒋泉收下。

如今南苑国京师不太安生,她上次去找亲戚借钱后,就没了消息,加上他所住临近巷弄还死了人,衙门那边当时态度恶劣地驱散了旁观众人,卷了铺盖将尸体带走,只听说是个死相凄惨的江湖女子,有人猜测定然是死于恩怨仇杀,这让蒋泉担忧已久,日复一日,这些天连书也看得静不下心。

老道人笑问道:“知道为何有此传统习俗吗?无论是浩然天下,还是藕福地,差不多都需要这样。”

那人也是个怪人,仍是将钱塞给蒋泉,说了句怪话,“钱,你一定要收下,这是顾苓的心意,更是天底下最干净的银子了。”

老道人又问了个问题,直指人心,“那么哪一种选择,你心里会最好受?”

一位走投无路的江湖少侠,父母死于仇杀,此后十数年历尽坎坷,忍辱负重,复仇之时,杀尽了仇家上下数十口人,快意恩仇。在少侠已成大侠的男子离开后,有一位小女孩带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孩子,姐弟二人当时刚好捉迷臧,躲在夹壁之中,逃过一劫,最后两个孩子在坟头磕头,立志要报仇雪恨。

之后,藕福地的光阴长河,一年十年百年,仿佛都只在老道人的一年之间。

与藕福地衔接的莲洞天,有位道人坐在池畔,看着三人。

陈平安看了许许多多。

“朱敛。”

同样是两次关于折箱递本的事故,同样是牵涉其中、需要被朝廷问责的县令,一位县令私底下,对那驿卒马夫授予锦囊妙计,谎报说是路途上遭遇匪寇,还让那驿卒自己以刀割伤自己,最终蒙混过关,骗过了兵部审查此事的朝廷官员。另外一位明明是大雪寒冬,道路受阻,驿卒为了完成任务,强行渡河才递本溺水受损,县令据实上报,结果驿卒被杖一百,流千里,县令被停俸一年,地方评为下评,五年之内升官无望。

最终,陈平安独自站在屋檐下,手中还拿着那把陪他度过了不知多少年的油纸伞,大街上还下着小雨。

陈平安跟枯瘦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陈平安一一记在心中,尝试着跟《撼山拳谱》相互佐证,听过了这些粗浅拳理,陈平安终于下定决心,搜集这方天地的武学,从低到高,不用太多,以后练拳之余,可以随手翻翻,说不定可以有意外之喜,就像之前撼山拳的六步走桩,融合种秋的顶峰大架,就成功让陈平安一举破开四境瓶颈,而且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尤其是那种丁婴走入白河寺大殿、种秋第一次露面走向自己的“气势”,此方天地所谓的天人合一,陈平安觉得大有玄机,说不定返回浩然天下后,还有额外的裨益。

陈平安回答道:“进入藕福地之前,会选第一种,行走江湖,谁都应该生死自负。这会儿,应该是第二种,可以求一个最简单的问心无愧,不会留下任何心境瑕疵。至于为什么选第三种,我也不知道,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

陈平安转过头,“怎么了?”

都已经是他陈平安的剑。

一个在外横行无忌、恶贯满盈的纨绔子弟,到了家,孝顺奶奶,默默帮长辈捂好被角。

教拳或者教剑之人,拳法太高,剑术太高,学拳学剑之人就越难由死到活。

雨后天晴,陈平安一路走到那口水井旁,站在那里低头望向井底。

不过武道境界已是五境,并未与藕福地一样凭空消失。

而且心意相通的飞剑初一和十五,如今也在养剑葫内。

陈平安再问道:“那把长气剑?”

之后更是诡谲,光阴长河开始倒流。

那人摘下行囊,递给蒋泉,还掏出一只鼓囊囊的钱袋,“里头有银子五十两,还有两张银票,节省一点开销,足够你撑到下一次春槐了,你蒋泉要是没信心考中,我其实也可以捎话给顾苓,你们俩私奔了便是,一个舍了家风,一个舍了圣贤书,好歹能够在一起过日子,我觉得总好过苦熬三年,到时候被家里长辈光明正大地棒打鸳鸯。对了,家里长辈气愤她钻牛角尖,私底下摔了琵琶,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再给她买一把新的。”

没有看出一个觉得天经地义的道理来,反而以往许多坚持的道理,都没了道理。

小女孩是个心大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拍了拍身上尘土后,仍是笑呵呵回答道:“之前不是说了,我只有姓,爹娘没来得及帮我取名字,我就自己取了个名字,一个字,就叫钱,我喜欢钱嘛。”

而且极有可能,将来五境破六境,契机就在这其中,陈平安猜测离开灵气稀薄的藕福地后,自己会陷入泥泞境地,状况有点类似樊莞尔当初在白河寺大殿外,就是那种身负重石、拖泥带水的迟滞感觉,又有点像是杨老头当初在自己手脚上嵌入的四张真气符。

陈平安发现她身上有些湿漉漉的雨水,假装没有看到,拿了装有那架琵琶的包裹,要去找姓蒋的寒士书生,离这里隔着三座坊市,并不算近。

一位大雪天在课堂外呵手取暖的北晋国皇子。

老道人脸色漠然,“底子已经打好了,之后自己摸索。”

小女孩挺起胸膛回答道:“裴!就是下边有衣服的衣,听爹说在家乡是大姓哩!姓里头有衣服,名有钱,多吉利。”

陈平安一拍额头。

姓裴名钱,裴钱。赔钱……

难怪自己不喜欢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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