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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 另外一个

春山书院,与披云山的林鹿书院一样,都是大骊朝廷的官办书院。

群山逶迤,风烟俱净,江水滔滔,百草丰茂。

一个老先生在书院内独自散步,一身儒衫,身材瘦小,双手负后,走到了一处夫子授业的课堂外,停步不前,也没有太过靠近窗户。

此地前身,正是大骊山崖书院旧址,只因为“山崖”二字,等于给了大隋高氏,所以就改名,成了春山书院。

依旧是大骊朝廷的官办书院,其实关于此事,当年大骊庙堂不是没有争议,一些出身山崖书院的官员,六部诸衙皆有,意见一致,弃而不用,好好维护起来就是了,哪怕是喜欢最精打细算、每天都能挨唾沫星子的户部官员,都附议此事。其实那会儿,大骊文武都觉得山崖书院重返大骊,只是早晚的事情。

最后还是国师崔瀺的一句话,就改名了,朝堂再无任何异议。

一位暂时无需授课、负责巡视书院的教书先生,年纪不大,见着了那位老先生,笑问道:“先生这是来书院访客,还是单纯的游历?”

书院再宽松,也还是有些规矩在的。

老秀才抚须笑道:“人生逆旅,皆是行人,过客无需问姓名,读书声里是吾乡。”

陈平安摇头道:“怎么可能,有些话实在骂得难听了,我才不稀罕搭理他们。”

陈平安揉了揉下巴,一本正经道:“祖师爷赏饭吃?”

陈平安轻轻嗯了一声。

韩昼锦有些烦闷,连输两场,哪怕是输给陈平安,难免还是憋屈,“纰漏到底在哪里?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是个陷阱。难道说每次出门,每走几步,大路上遇到个人,他都会算个卦啊?”

没有人为陈平安传授此法,是陈平安从文海周密,以及弟子裴钱那边学来的,融会贯通,才有此景此事此神通。

然后周嘉谷就发现那位范夫子激动万分,跌跌撞撞跑出课堂。

宋续,韩昼锦,葛岭,余瑜,陆翚,后觉。袁化境,隋霖,改艳,苟存。苦手。

那个年轻骑卒,名为苦手。除了那次英灵夜游途中,此人出手一次,此后京城两场厮杀,都没有出手。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当包袱斋,望气堪舆,江湖郎中,算命先生,代写家书,开办酒楼……

老秀才咦了一声,奇了怪哉。

袁化境说道:“都撤了。”

陈平安说道:“不会与曾掖挑明了说什么,我就只跟他提一嘴,以后可以游历大骊京城,增加江湖阅历。之后就看他自己的机缘和造化了。”

老先生笑眯眯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都有人敢说六经注我,你怕什么。我可是听说你们山长,提倡你们立身要戒骄躁戒偏颇,读书要戒狭隘,行文要戒陈腐戒,必须独抒己见,发前人所未发者。我看这就很善嘛,怎么到了你这边,连自己的一点见解都不敢有了?觉得天下学问,都给文庙圣人们说完啦,咱们就只需要背书,不许咱们有点自己的看法?”

宁姚问道:“青峡岛那个叫曾什么的少年鬼修?”

这一天,近千位春山书院的夫子、学生,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拥簇在课堂之外。

大骊太后,停步,双方言语,可以平视。

陈平安摇摇头:“各有各的缘法。”

所有书院夫子都缓缓起身。

女鬼改艳与陆翚双方并肩而立在一堵墙头上,她抱怨不已,“不过瘾不过瘾,都还没开打就结束了。”

回头还得与周嘉谷问一问详细过程。

宁姚就没有多问。

大骊谍报这边,对那身份隐蔽的斐然记载不多,只知道是托月山百剑仙之首,但是作为文海周密首徒的剑仙绶臣,内容极其详细,最早的记录,是绶臣跟张禄的那场问剑,之后关于绶臣的事迹录档,篇幅极多。而在那份甲字档秘录,末尾处曾有两个国师亲笔的批注,顶尖刺客,有望飞升境。

再说了,你曹慈自创了几拳,不到三十招?我不一样不到三十。

陈平安随便拿起桌上一本小说,翻了几页,拳来脚往,江湖高手都会自报招式,生怕对手不知道自己的压箱底功夫。

然后那位老先生问道:“你觉得那个文圣,著书立说,最大问题在何处?”

宁姚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言语,“关翳然挺懂你的,难怪会成为朋友。”

宁姚头也不抬,说道:“巷口那边末尾言语,不像你平时的作风。”

符箓于玄,龙虎山大天师,又是一类人。

老先生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可有想过补救之法?”

陈平安无奈道:“道理我懂。”

————

她见陈平安从袖中摸出那张红纸,将一些万年土黄泥碎屑,倒在黄纸上,开始捻土些许,放入嘴中尝了尝。

未来的世道,会变好的,越来越好。

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躺在地上看着天。

陈平安一边看着这些名字,一边分心将神识沉浸于小天地内,仔细翻检魂魄、各大气府,并无任何异样,身上法袍,也没有被动手脚的细微痕迹。

陈平安收起视线,刚转身,就立即转头,望向自己在心湖水中的倒影,皱起眉头,记起了那个好像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修士,苦手。

点点滴滴细微处,不在于对方是谁,而在于自己是谁。然后才是既在意自己谁,又要在乎对方是谁。

陈平安眼神熠熠,破天荒有几分略显稚气的洋洋得意,“我那会儿,能在田垄那边找个地儿躲着,一晚上不走,别人可没这耐心,所以就没谁争得过我。”

陈平安点头道:“在书简湖那会儿,关翳然帮忙颇多,没有半点豪阀世家子的架子。”

老人见这小子又是同道中人了,一边嘴上损人,一边将书籍推过去,得意道:“瓷器和竹刻,不算什么,黑老虎都懂些。”

陈平安将那袋子放在柜台上,“回来路上,买得多了,要是不嫌弃,掌柜可以拿来下酒。”

老秀才笑道:“在讲解法行篇之前,我先为周嘉谷解释一事,为何会多言礼法而少及仁义。在这之前,我想要想听听周嘉谷的见解,如何补救。”

小光头乘龙离去,骂骂咧咧,陈平安都受着,沉默许久,站起身时,观水自照,自言自语道:“最大苦手在己?”

儒家文圣,恢复文庙神位之后,在浩然天下的第一次传道授业解惑,就在这宝瓶洲的大骊春山书院。

宁姚重新拿起书。

年轻夫子哑然失笑,这是与自己拽上文了?

陈平安此刻站在水边,头顶就是日月起伏、银河流转的心相气象,岸上人,低头看着水中人。

宁姚突然有些笑意,“你哪来那么多的怪话,用不完吗?”

老秀才摆摆手,微笑道:“都别这么杵着了,不吃冷猪头好多年,挺不习惯的。”

陈平安趴在柜台上,摇摇头,“碑帖拓片一道,还真不是看几本书籍就行的,里边学问太深,门槛太高,得看真迹,而且还得看得多,才算真正入门。反正没什么捷径和诀窍,逮住那些真迹,就一个字,看,两个字,多看,三个字,看到吐。”

他们最少人手一件半仙兵不说,只要是他们要钱,礼部刑部专门为他们共同设置了一座私家财库,只要开口,不管要钱要物,大骊朝廷都会给。礼、刑两部各有一位侍郎,亲自盯着此事,刑部那边的负责人,正是赵繇。

陈平安大摇大摆离开后,小巷之内三人,阵师韩昼锦,京师道录葛岭,阴阳家隋霖,各自对视一眼,都有些泄气,都这样处心积虑了,还是没办法将对方拘押起来,为了这场原本以为会无比凶险的厮杀,十一人在客栈推演了数十种可能性,而他们三个,正是负责布阵设伏请君入瓮的。

老人当然没当真,玩笑道:“咱们京城这地儿,如今还有绑匪?就算有,他们也不知道找个有钱人?”

人间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

老秀才走入课堂,屋内数十位书院学子,都已起身作揖。

“怎么可能真是缦仙的竹刻……算了,你小子擅长编故事,估计不愁没有下家当真品入手。”

照理说,如今宝瓶洲各国的大小文庙,从京城到地方,都该重新悬挂自个儿的画像了,眼前年轻人,身为书院儒生,没理由认不得自己啊。

当然后来被文庙禁绝了,如今恢复了陪祀身份,各类注释著作,自然而然就死灰复燃……算了,这个说法有些别扭,反正就是多如雨后春笋、过江之鲫。

现任山长吴麟篆,自幼好学不倦,逢书即览,治学严谨,曾经担任过大骊地方数州的学正,一辈子都在跟圣贤学问打交道,虽说学正品秩不低,可其实不算正儿八经的官场人,晚年辞官后,又主讲数座官立书院,据说在禁绝文圣学问期间,辛苦搜集了大量的书籍版本,并且亲自刊刻校点,而早年大骊王朝的科举改制,正是此人率先提出朝廷务必增添经济、武备和术算三事。

老秀才抬了抬手,“无需客套,学问要紧,都坐。”

陈平安立即点头道:“对,她当年就一直很喜欢那副符箓皮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那么泥瓶巷陈平安,就是杏巷马苦玄的苦手。

周嘉谷发现那个讲课夫子满脸涨红,误以为夫子是觉得被人打搅了授业,年轻人立即硬着头皮解释道:“范先生,这位是我的远房大伯,今天是来书院探望我来了,大伯不太晓得书院规矩,得怪我。”

陈平安点点头,药师佛有十二大宏愿,其中第二大愿,是谓身光破暗开晓众生愿。

看看,当时在文庙那边,曹慈就是这样的,下次见面,作为朋友一定得劝劝他。

大玄都观孙道长,趴地峰火龙真人,则又是一类人。

老秀才摇摇头,走到那个范夫子身边,笑道:“范先生,不如咱俩打个商量,后半节课,就由我来为学生们讲一讲法行篇?”

周嘉谷战战兢兢站起身。

老人点头,笑了笑,是一袋子麻,不了几个钱,不过都是心意。

陈平安笑道:“得了吧,差点被一伙小蟊贼套麻袋。”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纲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范先生在内所有书院夫子,就只是站在外边的窗边聆听圣贤教诲,无一人去与屋内学生争座位。

那个背诵完法行篇的教书先生,瞧见了那个“心不在焉”的学生,正对着窗外嘀嘀咕咕,夫子蓦然一拍戒尺,轻喝一声,“周嘉谷!”

然后周嘉谷发现窗外,书院山长为首,来了浩浩荡荡一拨书院老夫子。

老秀才继续听着里边的夫子解惑,嗯,很好,今天讲课夫子拿来授业的,是早年一位灵宝县杨氏子弟,对自己一部著作的注书,现在屋子里边聊的,是法行篇里的内容,刚刚说到了书中一语,君子之所以贵玉而贱珉者,何也?

那小光头问道:“记得第二愿?”

有句话,陈平安一语中的,他们这地支十一人,是真有钱。

苦手?

陈平安忍住笑,“路上听来的,书上看来的啊。家底嘛,都是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这位老先生的大骊官话,说得不地道,多半是藩属国的读书人了,上了岁数,还要舟车劳顿,赶来京城书院这边,委实不易,所以年轻夫子就主动与老先生说了几处春山书院的形胜之地,老秀才笑着点头致谢,缓步走到窗户那边,悄悄听里边讲课先生与学生的一场问答。

年轻儒生神色腼腆,“没事的时候偷偷瞎想了些,当然肯定是很粗鄙偏颇了,只是咱们书院主讲文圣著作的两位夫子,喏,现在这位夫子就是其中之一,经常自顾自走在书院里,将那文圣著作反复背诵,一个情不自禁,都会流泪呢,最是推崇文圣老爷了,我可不敢把那篇胡说八道的文章拿出来。”

那个老先生脸皮真是不薄,与周嘉谷笑哈哈解释道:“这不站久了,有点累人。”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回水边,盘腿而坐,开始闭目养神,双手掐诀,只是很快就睁开眼。

可惜合道半座剑气长城,陈平安彻底失去了阴神和阳神,不然修行一事,陈平安只会更快。

在火神庙那边,封姨以百酿待客,因为陈平安看出了红纸泥封的门道,询问进贡一事,封姨就顺便提到了两个势力,酆都鬼府,方柱山,青君,统辖地上洞天福地和所有地仙薄籍,除死籍、上生名。

宁姚说道:“你真可以当个形势派地师。”

一颗小光头骑乘火龙巡狩而来,高坐火龙头颅之上,说道:“欲问前生事,今生受者是。”

其实陈平安挺想找他练练手的。

山水险路摧车舟,若比人心是坦途。

既然没打起来,葛岭闲来无事,随手敲击小巷墙壁,“确实头疼。”

陈平安呆滞无言,叹了口气,“真要打起来,暂时还砍不死他吧?”

对了,多半是文庙那幅挂像,未能描绘出自己一半的相貌神韵。

陈平安点点头,“不过说实话,将来等我哪天跻身了仙人境,只说这宝瓶洲山上,可能这拨大骊死士,一旦被他们补缺十二地支,对我而言,就一个最大的潜在隐患。”

白帝城郑居中,岁除宫吴霜降是一类人。

窗外范夫子心中笑骂一句,臭小子,胆子不小,都敢与文圣先生切磋学问了?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两位剑修,阵师,儒生,道士,僧人,兵家修士,阴阳家修士,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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