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干架
(久违的小章节……)
蛮荒三月,玉钩已落人间。
蟾宫旧主赊月已经远在浩然,此轮明月沦为一处无主之地。
而曾经居中而悬的那轮“皓彩”明月,有一处死气沉沉的远古仙宫遗址,似乎曾经经历过一场术法通天的大战,占地广袤的府邸,昔年绵延不绝的数百座建筑,好像被一气呵成夷为平地,只剩地基。
哪怕是齐廷济在内的几位剑修出手拖月,废墟依旧没有丝毫异样,直到白泽在曳落河现身之后,才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动静。
一只占据明月将近三分之一疆域的庞然蜘蛛,破土而出后,它瞬间化作人形,身形佝偻的老者容貌,再张嘴一吸,似乎将月色悉数吸入腹中,再一吐,就是一把长剑。
正是这位远古妖族剑修,先前突兀一剑将负责开路的宁姚劈落人间。
之后便是宁姚仗剑重返战场,一剑将它重新劈入明月深处的老巢当中。
它抬头瞥了眼那个凶悍无比的小婆娘,运转一门本命神通,查探虚实,有点不敢置信,不到一百岁的人族剑修?
这头远古大妖,忍不住用那古老言语,骂骂咧咧,破口大骂白泽做事情不地道。
心中惴惴,难不成万年之后的剑修,修行资质、剑道境界都这么可怕吗?
那自己醒来,又能如何?根本不顶事吧?
它再迅速散开心神,看了其余几个剑修,还好还好,虽然境界都高,不过相比那个杀气腾腾的小姑娘,年纪都算不小了。
曹峻美其名曰护道,实则是无心修行。
既然双方都是剑修,只问一剑自然不够。
她继而自嘲,左先生岂会因为自己单相思的那点儿女情长,为难半点?
左先生,只会让浩然天下和蛮荒天下共为难吧。
李完用目眩神摇,长呼出一口气,使劲搓脸,“大概唯有这一剑,才当得起‘最纯粹’三字。”
矮小老者眯眼笑道:“小姑娘脾气这么暴躁,小心找不到道侣。”
两个年轻晚辈……被迫抬头,然后只是惊鸿一瞥,就再不见老大剑仙的踪迹。
今天来这边喝酒的,破天荒凑了一桌,是位附庸文雅的山神老爷,还有个少女模样的河婆,此外两位都是炼形有成的山怪精魅。
他娘的,老子酣睡万年,一朝醒来,先被个小姑娘吓了一大跳,再看了一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打情骂俏?
先前在托月山那边,白玉京三掌教还提心吊胆呢,这会儿就又心声道:“诈他一诈!看谁虚张声势的本事更胜一筹!”
马苦玄抬起双手,抱住后脑勺,眯眼笑道:“同龄人当中,好像就我胜过他两场?”
当然前提是刘叉刻意压制修为,以凡俗夫子的眼力、气力在此垂钓,不如此,钓鱼就没有半点乐趣可言了。
蛮荒大地与一轮明月之间的路途中,一点光亮骤然绽放。
于心置若罔闻。
其实在剑气长城那边,未能见到左先生,也不错。
因为这位风雪庙神仙台的大剑仙,竟然跻身了一种境地。
刘叉垂钓的讲究越来越多,鱼竿鱼篓就不提了,此外选择钓位,鱼钩鱼线,钓底钓浮,饼饵养窝,原来都是有学问的,如今刘叉“道法”精进无数,门儿清。
大概是因为这个一起长大的愣子,打架下手最重,还喜欢冲在最前头。
之后在剑气长城以杀妖一事砥砺剑道,返乡之后,在甲子岁数,跻身的仙人境。
结果那位女子竟然不依不饶,几次剑光散开复聚拢,就直接御剑绕过半轮明月,剑光之快,不可理喻。
宁姚松了口气。
独自一人,三份武运。
那头大妖手腕一拧,再绕到身后如背剑,嘿嘿笑道:“真要打起来,胜算嘛,自然是你们人多势众,更大一些,就是得小心谋划落空了。”
马苦玄闻言大笑,不曾想这个有资格吃冷猪头肉的贺夫子,还挺风趣。
所以错过了近距离目睹老大剑仙出剑的机会。
桐叶宗五位剑修,于心,王师子,李完用,杜俨,秦睡虎。他们先前离开剑气长城遗址后,就联袂远游,直奔日坠,拜访大骊宋长镜,以及玉圭宗韦滢。
马苦玄不怒反笑,而且笑得还很开怀,不似作伪,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再说了,师父也没太亏待你,说了带你上山修行当神仙,跟着我吃香喝辣,两件事都做到了。”
大骊京城火神庙,老车夫找到了封姨。
此举类似当年老大剑仙的举城飞升。
高明想了想,点头道:“倒也是。”
山怪一拍桌子,打出了个窟窿,仰止抬头望去,笑道,赶紧赔钱。
余时务一笑置之,转头望向南边。
马苦玄揍完人之后,拍拍手,神清气爽。
哪怕此生只有一剑都好啊。
以至于独独两位剑修附近,下起了一场没头没脑的鹅毛大雪。
然后她补了一句,是床笫,不是什么床第。
于心不忍左右为难。
原来是白泽虚蹈光阴长河,从曳落河那边动身赶路,终于出手阻拦四位剑修的拖月之举。
先前她忍不住转头回望一眼。
中土文庙,功德林一处山水秘境内,剑修刘叉,从一个横行蛮荒天下的大髯豪侠,变成了一个痴迷垂钓的钓鱼人。
但是当少年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心虚,害怕和胆怯,就觉得挺没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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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可不怕那个顶着个神灵头衔的少女,等于是个山水官场的胥吏而已,何况在这儿当个小小河婆,简直就是遭罪,只管着一条可怜巴巴的河流,用自家山神老爷的话说,小姑娘衣衫单薄,穷酸命。
陆芝位于最后方,祭出一把本命飞剑“抱朴”,外加陆掌教免费赠送的木盒八剑,就只管出剑劈砍明月,将其推动向前。
陈平安当下脸色惨白,双手笼袖,就像一个大病尚未痊愈的病秧子,此刻站在在那条蛛线上,身形微微晃悠,微笑道:“就在这里,不用找。”
少年当初在小镇酒楼那边,跑路之前,还不忘拿起手中柴刀往那具尸体身上擦拭了一下血迹。
原来陈平安并未直接返回剑气长城,而是手持一张奔月符,先到了气象相对平稳的蟾宫明月,然后沿着那条好似在两月之间架起一座桥梁的蛛线,同时再次祭出一张奔月符,最终赶来这边。
羡慕不羡慕?
自己都不认识阿良,左右曾经几剑碎过自己的道心,老大剑仙称赞了一句后生可畏,宗垣的粹然剑意不稀罕搭理自己。
老大剑仙从剑气长城远游蛮荒之时,曾经故意放慢身形,低头望去,与陈三秋和叠嶂点头致意。
封姨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摇晃酒壶,调侃道:“外人雾里看就算了,我们都是亲眼看着骊珠洞天年轻人,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老人,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婢女数典,还有少年的师兄,面面相觑。
在他眼中,天下一切有灵众生,生死皆如蝼蚁,却美如神。
无奈不无奈?
魏晋突然睁开眼睛,仰头望向天幕。
南边的整座蛮荒天下,估计又得再次共看一轮月了。
是一个御风远游而来的家伙。
马苦玄指了指余时务,“不过如今真正让陈平安忌惮的人,是你们的余师伯祖。”
就在此时。
封姨笑呵呵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只不过这四位酒客,都不知晓仰止的底细,只是将那酒铺老板娘,当成了一个修道小成的水裔精怪。
下一刻,就出现在白泽法相身后,拧断后者的脖颈。
余时务看着那几个晚辈,摇头笑道:“你们还真信啊?”
一个四十岁的玉璞境剑仙。
老者言语,与如今的蛮荒大雅言,差异不小,宁姚勉强听了个大概意思。
宁姚负责出剑开路,硬生生以剑气和剑意,维持那道连接蛮荒与青冥天下的大门。
高明低头摸着那把心爱柴刀,自顾自说道:“至少出门有面儿。不像跟着老马你走南闯北,遇到的山上仙师,无论男女,瞧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余师伯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高明问道:“我能不能转投落魄山,给陈平安当弟子啊?我觉得去那边,跟隐官混,可能出息更大些。”
其实当初那拨同乡没有赶他走,也没有埋怨他乱砍人,闯下大祸。
只是陆沉很快就又笑道:“好像不用小心了。”
马苦玄笑道:“有屁就放。”
哪怕隔得远,一行剑修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气冲斗牛的浩大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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