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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3章 风雪旧曾谙

(抱歉抱歉,更新晚了。)

雪似白衣衣似雪,浑疑雪人是一物。

秦不疑总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只是她仔细检索一番心湖记忆,偏偏没有谁对得上号。

崔东山与那秦不疑挤出个大大的灿烂笑容,然后压低嗓音,恳请宋老前辈挪步,随他稍远观战,免得两位止境武夫的这场山巅问拳,施展不开手脚。然后带着汪幔梦他们远离城门口,崔东山打算挑选一处高门大宅的屋顶作为观战场地,只是今天这场风雪夜中,雪大风饕,六出纷飞,视线受阻,钱猴儿几个境界太低,是注定看不清双方出拳了,先前先生与韩万斩的那番对话,崔东山动了点手脚,汪幔梦都未能听得真切,等到将来知道了今夜问拳双方的身份,悔死他们。

问拳双方,在大街上遥遥对峙,都并不着急出手。

韩-光虎站在原地,只是提了提靴子,再次落脚之时,整条积雪厚达一尺有余的大街,就像被滚烫热水一冲而过,雾气升腾,等到老武夫放缓呼吸站定,如铺设出一条地龙,道路干燥异常,落雪不等洒落地面就自行消融,最终只有陈平安脚边四周,依旧留有积雪。

宋雨烧跟着崔东山撤出街道,于拐角处回看一眼那种异象,老人笑了笑,谁说我辈武夫不神仙。

崔东山很清楚,先生为何要领拳,当然跟那位韩万斩做事情不地道有关系,但是除此之外,又有一份私心。

想让宋前辈放心。

如何放心?

所以落魄山和陈平安,与宝瓶洲大骊王朝的关系,这些年一直让有心的外人琢磨不透,好像雾里看。

陈平安问道:“前辈可知虞氏王朝先帝的那颗脑袋,是被谁割走的?”

韩-光虎哑然失笑,年轻人倒是会说客气话。

确实,甲子光阴,甚至是三五百年,对她来说确实可有可无,安全可以忽略不计。

秦不疑直截了当问道:“陈先生,可曾听说洗冤人三脉中的西山剑隐一脉?”

她伸手揉了揉陈平安的脑袋,“希望主人永远少年。”

曾先生笑着提醒徒弟一句,然后与陈平安问道:“陈先生如今可有字,自号,道号?”

秦不疑笑道:“陈先生可以慢慢考虑,不着急,我与张师兄慢慢等着消息就是了。”

都不是什么墙里开墙外香了,而是墙外开。

“松脂道友,你们是打算出山了?”

陈平安摇摇头。

崔东山点点头,恍然道:“一个村子的,沾亲带故,穷人辈分高。”

街上,陈平安环顾四周,一座空城,看客寥寥。

不等陈平安说什么,下一刻,城内光阴长河就出现了倒流之势,除了街上两人如中流砥柱,不被流水袭扰,就只有屋顶崔东山、城头曾先生同样成为例外,其余众人,就像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见过那位白衣女子。

当然她也不愿意占这个先天便宜,欺负陆沉、或是余斗这些年轻修士,此外她一旦如此行事,牵扯太广,很容易让光阴长河凭空出现一两条支流,岔路一起,前途难料,实在是没有必要,当年齐静春在生前,就曾两次溯流而上,凭借两座光阴渡口,一次是作为旁观者,亲眼看过了那场 “天下道官青鹤成群,联袂共斩化外天魔”的“一洲陆沉”之役。一次是在所有世人的当下,只是他跟道祖的两百年前,在那莲小洞天的道场,齐静春与道祖,有过一场别开生面的问道。

曾先生转头看了眼屋外的大雪纷飞,轻声笑道:“沉冤得雪。”

曾先生笑着点头道:“崔诚毕生所求,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行之有道。”

宋雨烧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祠堂辈分怎么算?”

作为持剑者,在昔年天道犹存的巅峰时,曾经一剑斩却三百年光阴,导致整条光阴长河出现一截断流,皆化为虚无。

一个恍惚功夫,陈平安只见那韩-光虎就变得满脸呆滞,继而朝自己竖起大拇指,说了句让陈平安摸不着头脑的言语,“是我误会你了。等我们各自重返归真,再好好问拳一场,今天先喝酒,陈山主请客!”

昔年在剑气长城,每逢二掌柜与人问拳,还是很热闹的。

“先生不会输的。哪怕是跟曹慈问拳,表面上看,确实是连输了四场,可我家先生有自己的想法,无非是输拳在外,赢拳在己,只是这种心境,不足为外人道也,曹慈明白就可以了,当然宋老前辈也肯定是心里有数了。”

她就点点头。

老人瞪眼道:“自个儿翻黄历去!”

陈平安微笑道:“早点打完这一架,晚辈就请前辈喝酒。”

难道所有上了境界的纯粹武夫,都是喜欢见面就干架的武痴吗?

秦不疑心事重重,松脂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有曾先生笑容如常。

陈平安双手持碗,与众人先干为敬。

“宋前辈喊我东山即可。”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宋雨烧的武学境界是不高,但是这辈子走惯了江湖,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熟谙人情世故,故而此中三昧,了然于胸。

很简单,老人只需亲眼看过了昔年背剑少年的如今拳法,就可以真正放心。

陈平安无奈道:“那些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听过就算了。”

这位商家老祖师,前途远大啊。

洗冤人三脉,在浩然八洲都有不同程度的布局,唯独在宝瓶洲,好像由于西山剑隐一脉碰过壁,吃过一次大苦头,很快就全部退出去了,秦不疑的那位师兄,据说之所以能够带着几位嫡传弟子一同活着离开宝瓶洲,还是某人念旧情,破例放了他们一马。

宋雨烧说道:“我是担心这场突如其来的切磋,你家先生既要堂而皇之赢拳,还需掌握好分寸和火候,难上加难,太吃亏。”

收回手,她双手撑住栏杆,“终究是不一样了。”

崔东山这个说法,其实没有半点夸张。

宋雨烧笑道:“只要不是那种关系就好。”

秦不疑下意识按住刀柄,如临大敌,转头望向那位不速之客,没有先前大剑仙米裕的那种露面排场,但是却让秦不疑觉得这位女修就是……天地本身。

松脂点点头,提起酒碗,一饮而尽。选址,必须最少可以同时停靠三艘跨洲渡船。

韩-光虎竟然再无法多说出一个字。

简明问道:“明天呢?”

陈平安笑道:“惭愧,是刚听学生说起,之前不曾耳闻。”

“你,是……”

她笑道:“那个陆沉,难杀是有点难杀了,不过只需狠狠心,不是不可以杀的。”

韩-光虎抖了抖袖子,没好气道:“还打个屁。”

陈平安不易察觉地微微摇头示意,然后笑问道:“怎么来了?”

秦不疑恍然道:“张师兄当年曾经偶遇一位游历中土神洲的外乡儒衫文士,当时老人显得失魂落魄,只是自称姓崔,不愿吐露真名,而且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好像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了,一场萍水相逢,因为相见投缘,师兄便也不愿探究对方身份,只是专程为此人护送了一段山水路程,每当此人清醒时,便谈吐不俗,学问醇厚,其中一语,让张师兄至今记忆犹新,此人曾说大丈夫为人处世,言语要真,待人要诚,立身要正,治学要严谨,出拳要有理。”

曾先生说道:“秦道友所谓的这种高人,我倒是有幸见过两位。”

崔东山赶紧抬起两只手掌,晃荡起来,“松脂兄,眼光看得长远些,把胸襟打开来,这才是开门迎客做买卖的该有气度。”

老夫被一个娘们口口声声称呼年轻人,关键还不敢还嘴,跟你这个她的主人,还打什么打,他娘的,这辈子不曾如此憋屈过。

秦不疑依旧是快人快语,毫不藏掖底细根脚,径直说道:“我的师兄刘桃枝,是一位仙人境剑修,与我和松脂一般,亦是鬼仙之流,他希望陈先生能够担任西山剑隐一脉的首席客卿。如果陈先生愿意担任总堂的太上客卿,当然是更好,我会与刘师兄,尽力促成此事。”

简明难免担忧几分,韩老儿不会有事吧,江湖上都说拳怕少壮,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韩老儿如今跌了境,落了病根,每天都咳嗽,随身携带那几瓶来自山上的灵丹妙药,始终治标不治本,要不是曾先生提醒简明不可任性妄为,简明都想要去清境山青虎宫偷几颗“羽化丸”了。反观那位年轻隐官,青壮岁数,崛起极快,又是见过大场面的,如今可是正值如日中天的光景、气象,境界,体魄,气势,都在巅峰。韩老儿真会挑对手,怎么打?

松脂说道:“不用担心,双方杀气不重,会点到即止。遇见了,机会难得,武学宗师的切磋,不比仙师斗法,后者很难查漏补缺,武夫问拳,只要不下狠手,不一门心思奔着分生死去,即便受伤,长远来看,裨益不小。”

“他喊我师伯。”

现在的天下修士,还没有意识到一点,先前文庙议事,按照礼圣的授意,封禁一开,诸子百家老祖师们的各自大道登高,可就再无顾虑和禁忌了。

她笑道:“等得有点无聊啊。”

陈平安笑着与韩-光虎介绍道:“韩宗师,她是我家中长辈。”

白衣女子微笑道:“无聊嘛。”

她伸了个懒腰,“回了回了,主人记得早些去外天,炼剑一事,宜早不宜迟,不能再耽搁了。”

崔东山嘿嘿笑道:“那就先不着急,拭目以待便是。”

在异乡逗留最久、以至于渐渐就当成了半个家乡的剑气长城,除了避暑行宫,其实在酒铺那边,也是经常被直呼其名的。

当年梳水国,宋雨烧金盆洗手,选择退出江湖,那位在松溪国名声鹊起的青竹剑仙苏琅,不依不饶,坏了江湖规矩,执意要与宋雨烧比试,刚刚跻身金身境,就急不可耐地登门拜访剑水山庄,打算踩着梳水国剑圣的肩膀,坐实自己宝瓶洲中部数国剑术第一人的江湖头把交椅。结果被一位货真价实的年轻“剑仙”,逼退苏琅,将其一招打回小镇内。之后陈平安为了取回那把竹黄剑鞘,在文庙议事途中,找到了马癯仙,更是大打出手,不惜与女子武神裴杯一脉和中土大端王朝交恶,可惜陈平安这小子先后两次出手,老人都不曾亲眼见过。

崔东山高高举起手臂,就要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你们有完没完,韩万斩是来挖我大师姐的墙脚,秦姑娘你倒好,直接挖我家先生来啦?!只是察觉到先生的视线,崔东山气势做足,只是轻轻抹了抹桌子,说道:“秦仙师,别劝了,我先生不会答应的,事情茫茫多,这类纯属身外物的虚衔不要也罢。”

万年之前的远古天庭五至高,除了那一位,其余四尊神灵,便是如此各行其道,不然也不会有那场天塌地陷的水火之争了。

下一刻,陈平安就坐在了一条金色长桥的栏杆上,手中依旧端着那碗酒水。

简明好奇问道:“哪两位?”

待在天外再无聊,耐心等着就是了。

万年以来,一条浩浩荡荡的光阴长河当中,其实存在着几道不为人知的“分水岭”,对她来说,就是渡口。

崔东山也不觉得意外。

秦不疑耐心解释道:“简明,武夫练拳,淬炼体魄,之所以要不断与人问拳,就在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人身小天地,筋骨如山川龙脉,血气似大渎江河,一场好的问拳,如同搬山徙水,破而后立,开辟坦途,能够让一口纯粹真气流转更快。浩然历史上,据说曾有几位武学造诣极其深厚的大宗师,除了自身拳法之外,为人教拳喂拳,更是绝顶,不但能够为晚辈搬山倒海,甚至可以帮人养伤,当然只是传闻。”

松脂皱眉道:“灵璧山野云渡?具体在什么方位?”

不等崔东山继续坑蒙拐骗,陈平安已经开口说道:“松脂道友别选此地,局限太大,即便愿意砸钱扩建渡口,停靠一艘跨洲渡船就很吃力了。”

况且韩老儿那几手压箱底的拳法,的确分量不轻。

陈平安就手中酒碗轻轻丢出桥外,微笑道:“碎碎平安一万年,一万年岁岁平安。”

宋雨烧也瞧见了那位女子的身形,疑惑道:“这位是?”

崔东山拍手笑道:“屋外大雪中,坐上皆豪客。好好好,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她摇头道:“万年之前的光景,只是我心中所想。大概就像后世人间书上所说,风雪旧曾谙,登门又翻书,明月常团圆,故人难重逢。对了,想不想去看看郑大风、范峻茂他们的前身?与他们聊几句,都是可以的,真真假假,不好说的。”

“洗冤三脉,分别是散修,武将,剑客。数量都不多,遍布浩然九洲,在其余天下亦有死士。”

崔东山问道:“松脂老哥,你觉得我们青衫渡如何?”

简明说道:“我当然听说过张条霞,裴杯之前的天下武学第一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只是这崔诚,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还是宝瓶洲本土武夫,为何没什么名气?”

韩-光虎绷着脸,自顾自闷了一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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