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这时候也得了空，转头看向齐子安：“此番，听说你将金山卫的程远亮、青村中前所的余大兴，都给收服了？”

朱瞻基笑着摆摆手：“好了，说说吧，你有什么主意，不让黄四郎察觉到我们，还能遂了他的意，让他去福建。”

只见郑忠偷偷摸摸的站在最后面，双手搓在一起，一副舔狗模样，笑吟吟讨好的注视着自己。

“我……”于谦语滞，身形有些踉跄。

这里跟着齐子安过来的，都是当初朱瞻基安排进幼军卫，作为军中参谋团的日月堂少年们。

王景弘是他的副手，带着战船和水师回来，在此次的灭倭之事中，自然是担任水师总督一职。

他目光如炬，一眼就分辨出了朱瞻基的位置，当即一个纵身翻身下马，到了朱瞻基面前便单膝着地。

朱瞻基笑说：“你是说我们会暴露？不单单是在她面前，还会在松江府这边暴露？”

“或许……可以从水师那边下手？”于谦迟疑着给出一个办法。

“主子，奴才这辈子也不敢忘记效忠大明，主子要奴才往东，奴才绝不敢往西！主子要奴才杀倭，奴才便一个倭人不留！”

郑忠一身荣耀，都寄托在他身上。朱瞻基没有道理，不将自己人放在未来的东海舰队里，替自己看住这支舰队。

齐子安何等聪明，立马就听出了太孙话里的意思，赶忙低头抱拳解释道：“启禀太孙，末将是借打猎为由，方才出营。周围三十里地，已经排除我幼军卫官兵，以驱赶猎物为由，谨防刺探。”

这几乎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给他提提位子，也是应该的。

于谦抛出一个定论：“这会不会是黄四郎的又一次试探！”

一个黑蛋，没什么好看的。

他开口道：“要不……我给你留在水师大营里头？”

忽的，岑可的嘴角微微上扬。

“胜利！”

“……”岑可抛出个白眼送给于谦，撇撇嘴：“敷衍！”

若是黄四郎是以此，再次试探朱瞻基等人。那么他想要去福建投身军伍的事情，除了松江府就只有朱瞻基他们知道。

按照约定，当朱瞻基到来的时候，齐子安等人是要借口外出，前来此地会晤的，而后朱瞻基会在安顿好松江这边的两营军务后，转道前往钱塘，去那里等待着王景弘，以及大明那些无双战船归来。

哈哈……

朱瞻基一眼看穿于谦的心思，不过他也不再强求，本就是玩笑而已。

于谦则是缩在一旁，偷偷的笑着。

“启禀太孙，末将幼军卫统管、五军都督府佥事齐子安，前来见驾，恭请太孙安康！”

朱瞻基想了想，确信自己只是要程远亮和余大兴两人，在齐子安的帐前听调，却是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是跟着幼军卫的官兵们，一同操练起来了。

说着，他就窜的一下，爬起身来，小心的站在一旁。

朱瞻基笑道：“你也不怕郑忠他找你麻烦？你这可是要污了他的名声啊！”

听到太孙的许诺，郑忠当即就双膝一屈，跪拜了下去。

尽管知道郑忠是在拍马屁，可朱瞻基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于谦愣了愣，不明白为何自己也会被盯上。

两名随行的锦衣卫，已经先行前往拓林村外的幼军卫大营了。

不用猜，便能知道，这些人是从拓林村那边过来的，而且正是齐子安等人。

朱瞻基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郑忠在一旁听得一阵血热，不由自主的高举起手臂，震声开口。

水师同知，只比将来真正的水师总督，稍微低上那么一点的位子。

郑忠是太监，太监是皇帝的家奴，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能动任何一个太监。

“灭倭是大事！他二人的难处，我也知晓，若之后他二人能立下军功，便让他们功过相抵。”朱瞻基定下了程远亮、余大兴两人的前途。

朱瞻基伸手拍拍郑忠的肩膀：“等王景弘回来，到时候你这个总督水师扩建的位子，也就没了，到时候就跟在王景弘身边，做个副手监军。”

他满脸感激涕零，几乎是要声泪俱下。

少女脚步轻盈，蹦跳着翩翩而来，落在两人眼前。

这已经是最浅显的暗示了。

朱瞻基不由无奈的摇头，手一招：“郑忠，过来！”

“胜利！”

朱瞻基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这个黄四郎啊……看不透。”

水师监军！

远处。

于谦点点头：“郑忠如今总督水师扩建，自然是有招募水师水手、战兵的权利。若是让他放出声，只要给足了银两，哪怕是一个水师千户的位子，也能给。说不得，能引来那黄四郎……”

他迟疑着，有些不安的回答道：“好看！岑姑娘做的环最好看！”

不过眼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再对岑可隐瞒住了。

然后她便默默的重新转过身，弯下腰蹲在地上，继续着尚未完成的，要给公子的环！

朱瞻基心中生疑，却将其压下，轻声道：“齐将军辛苦，纵马之姿当真威武！”

于谦却是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有您在后面撑腰，就算朝堂上有人弹劾，想来一时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到时候，只要您再上一份奏章给陛下解释清楚，只要陛下不发话，谁能动得了郑忠？”

朱瞻基耸耸肩：“可能……本太孙长得比较帅？”

一片连绵的小树林，遮蔽住了内陆的视线，也为众人提供了一个乘凉歇息的地方。

要知道，如今郑忠虽然是总督着水师扩建的事务，但也不过是暂代，而且还是临时的。

就算有松江府在当朝皇太孙面前说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点头赞许道：“我已知会两淮开始防备，山东至松江一代，大抵不会受到倭寇的主力袭扰。等到水师扩建完成，你与郑忠，要带着幼军卫、水师来钱塘，与王景弘整编。届时，将程远亮、余大兴一并带着，本宫给他们杀敌立功的机会！”

“真的要遂了黄四郎的意？”于谦在一旁，一边用手扇着凉风，一边小声的询问着。

郑忠如今刚刚成了三宝太监的义子，又手握总督扩建水师的权责，自然是少不得引来朝廷的关注。要他在这个时候，放出买卖水师将领位子的消息，只怕下一刻就会被朝堂上的御史们给弹劾死。

于谦的意思很清楚。

“公子，好看吗？”岑可小声，羞涩里带着期待的询问着。

朱瞻基这番话，虽然有些戏言，却也不失真诚。

……

风带着海水的咸味，从海面上刮到陆地上。

“胜利终将属于大明！”

可不是后世，手中高举着票子，就能买来一个知县做的年代。

在朱瞻基的设想中，王景弘的这一支水师，是要随着灭倭战事，改变成为东海舰队的。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

齐子安点点头：“本来就是按照您的意思，要将松江府的力量都整合到一起。借着……拓林村的由头，再有您的谕令，他二人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于谦的办法，竟然是要郑忠做起买官卖官的生意。

见太孙不再提，让自己去水师当那劳什子的同知，于谦稍稍放松了一些，脸上也露出笑容。

而原本一介地方士绅，是怎么也不可能进到大明卫所之中的。

在朱瞻基的定论下，众人齐声高呼。

胜利之声，回荡在狂野上。

远处，手中另一个环，在岑可的手中出件成形。

她侧目看望过来，嘴角含笑，眉目生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