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他的手臂忽然横过来 刚到医院,秦挽歌便看到急救室敞开的大门,那泛着白光的冰冷器械,好像是死神最后的宣判。
医生神色凝重的从急救室走出来,将她拉到一边,递给她一张纸:“病人病情危急,你要有心里准备。这是病危通知单,你签个字吧。”
说完,他消失在急救室门口。
秦挽歌接过那张纸,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半天都看不清上面的字。
她狠狠擦一把眼泪,强迫自己镇定,看着病危通知单,寻到家属签字那一栏,颤抖着手臂,好几次,笔都差点儿从指尖滑落。
原本流畅的字体签的歪歪斜斜。
秦挽歌倒在守护室的椅子上,身体不断的发抖,震惊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病危,病危......
母亲的病,居然已经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她凝视着急救室里隐约的灯影,眼泪又一次流下来。
镯子也收了,话也说差不多了。
几秒,她又想起什么似地,眼睛一亮:“奶奶,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东西落在宿舍。”
不过被秦挽歌拦截在病房外。
秦挽歌眨眼:“你要买女装?”
他抬眸,黑眸淡淡的看着她:“没了。”
在病房门口他们分别,聂远走出两步又回头,盯着秦挽歌那倔强的眉眼:“秦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随时打电话。”
她,好像是睡着了。
秦挽歌身子猛地冲钱俯冲而去,脑袋差点儿撞在仪表台。
忽然有热源传来,对于一整个晚上冻得瑟瑟发抖的秦挽歌来说,是雪中送炭。
几秒后,出来,男人已经回来,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优雅又高贵。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过来。”男人直视前方,并不看她,奇怪的是,秦挽歌仍能透过他的背影猜测出他彼时脸上的表情,那一定是孤高的,寡漠的,而他周身瀚如深海的气场,也轻易的穿透空气包裹着她,一个字,冷。
秦挽歌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秦挽歌面无表情的从他身侧走过:“你要给别的女人买衣服应该带她自己来挑。”
江衍盯着自己的裤子看了几秒,唇线抿成了一条。
“江先生,能否麻烦你的助理送我去医院?拿这么多钱我怕遭人抢劫。”
车子平稳前行,好一会儿两人之间都是沉默的状态。
终于吃完,把饭盒扔到垃圾桶里,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站起身来,站在秦挽歌身侧,看着她直直垂下的手臂,竟不知如何从何下手。
江衍不知为何,目光很是阴鸷的瞪了她一眼,背过身:“聂远,把钱给她。”
两人的声音并不小,秦挽歌被吵醒了,睁开眼睛,目光茫然如雾霭重重的天,因是垂着头,视线平视的地方,正好是江衍支起的某处。
江衍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下车。”
江衍的目光却停留在袖口上,那是一双玉一样白希的手,十指纤细,修长,指腹圆润,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很好看。
苏皖韵今天很高兴,一向肃然的面上始终带着笑意,她亲昵的拍拍秦挽歌的手臂:“对了,奶奶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你等等。”
秦挽歌拒绝不及,苏皖韵就转身进了书房。
“没问题。”
“好,结账。”
从店里出来,秦挽歌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因为她刚刚看到了这件裙子的价格,后面居然有三个零!
好吧,有些事逃避是不管用的,她既然签了那份协议,就应该做好面对这后果的打算。
放下手机,他的面上,露出几不可见的笑意。
简直无药可救!
可更另江衍脸色生变的是,他,硬了。
可他还是微微蹙起了眉:“松手。”
“我是在给你买衣服。”
从造型店出来,她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在梦里。
“不习惯。”
秦挽歌听到胸腔里自己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像是重获新生般,有源源不断的血液在她冰冷的全身重装开来。
她不知晓这栋房子占地有多大,只是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
现如今,踏入这广阔的豪宅,她才明白,她嫁的人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少爷。
她抱着衣服进试衣间。
她咬唇,她还能不接?这戴都戴上了。
秦挽歌抻着脖子朝着走廊的尽头看了看,大片刺眼的白光里,并没有人影,想必是已经走了。
秦挽歌响起临走前他的那句话,低头笑笑,从小护士手里接过包装袋:“谢谢。”
高领,收腰,下半身层叠薄纱垂至脚踝,她的脖颈本就白希纤长,此时看起来愈发的纤细好看,微微扬起的下巴的时候,像只高傲的天鹅,腰肢收紧,更显盈盈一握之姿,她的腿很长,可以很好的驾驭纤长的下摆,素色的衣裙,无一杂色,穿在她身上,配上那张清纯素净的脸,一颦一笑,都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不想接还是没听见?”
秦挽歌的脑袋恰好落在他的腹部。
车子,却猛地停住。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没反应。
“我现在当老师赚很多钱呢,妈妈你别担心,就安安心心住着,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出院。”
江衍怔了几秒,大手试探性的落在她的脑袋,戳了戳。
她看到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走出来,慌忙快步迎上去,抓住他的手臂紧张的看着他:“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方便。”
她一遍一遍的抬头望向手术室的门,又一遍一遍的失望。
当思绪渐渐清明,她看了聂远一眼,又看了江衍一眼,立刻面红耳赤起来。
小护士摇摇头。
不同于黑色的西装裤,烟灰色的西装裤一旦沾染到水渍,沾染的那块儿,就会变成深灰色。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救下了,不过很虚弱,不是下次,就是下下次了。”
苏皖韵拿起镯子戴到秦挽歌的手腕,眉眼低垂,笑不拢嘴:“小歌,这是我们江家祖传的镯子,拿了这镯子,你这辈子便是我们江家的人。”
几秒,她抬手拍拍江衍的肩膀,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没什么可怕的,我不歧视同性恋。”
她在窗口缴费,有光洒在她面上,透着莹莹的白,那张白希的小脸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那笑意,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好,钱什么时候给我?”
苏皖韵淡淡一笑:“好了,都别站着了,先吃饭吧。”
盯着钟面的时间有些长,眼睛一阵刺痛,她垂下头,揉揉眼睛,再睁开眼时,隐约看到门口有人影一闪而过。
她做了一场丑小鸭变天鹅的梦。
“医生,我妈妈她,现在可以进行手术吗?”
却很是意外的触到了她湿漉漉的唇角。
就好像明明不熟的两个人,被一根绳索绑在一起,还要迫不得已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情。
当秦挽歌离开,没了遮挡,江衍支起的某处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闯进了他的眼底。
当江衍看清自己掌心的液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松手。
江衍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秦挽歌,眉头紧紧的拧起来,眉间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下周星期天吧。”
看着护士把妈妈重新安置好。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秦挽歌在床边坐下来,妈妈还睡着,没有清醒过来,但她活下来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秦挽歌高兴的跳起来,给了医生一个大大的拥抱。
对面的女人面容有些苍白,眼睛有些红肿,下眼睑还有一圈浅浅的黑眼圈,发丝也有些凌乱,很狼狈。
男人唇瓣忽然凑过来,停在她耳畔,压低声音:“既然签了协议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否则就算你毁约。”
从未有一刻比现在还轻松。
“可是奶奶......”
她快速跳下椅子,一路狂奔,欣喜的抓住医生的手臂:“医生,怎么样,手术是不是成功了?”
她不情不愿的下车。
“最多再折腾两次,就......”
她跟学校请了三天的假。
径直扔进她怀里:“你的嘴上,有不明黄色粉末。”
她自嘲的勾唇,锁上密码箱。
男人走出包厢,黑色的车子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一眼便知是上好的玉,无一丝杂质,通透至极,好似流动的湖水,泛着泠泠冷光。
聂远陪着秦挽歌去叫手术费,从头至尾,聂远都跟在他身后,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女孩儿,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情景,没有茫然,没有无措,有的只是镇定和有条不紊,她看起来就像是开在悬崖峭壁中一株羸弱却又有着强大生命力的野。
这样的等待异常难捱,急救室里传来的每一个细微的响动都让她害怕的浑身颤抖,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陪在她身边的亲人,她不能想象,有一天母亲离开人世,或许她会连活着的勇气的都没有。
他慌忙伸手。
“谢谢医生。”
“随时可以。”
秦挽歌的脸一下子爆红,快速的抽出纸擦了一下唇角,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
“裙子太短。”
她站起身来,趴在门板上朝外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空无一人,仿若刚刚的人影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你现在在哪儿?”
“接我干嘛?”
几分钟后,手里拿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精致小盒出来,轻叩开关,打开,里面是一块儿翡翠镯子。
母亲再一次在生死线徘徊,垂死挣扎,捡回一条命。
男人一双黑眸无波无澜的落在秦挽歌的面上,对这个回答,他丝毫不觉意外。
以前她是不舍得这个钱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也算是小富婆了,那钱不也是放着,既然已成事实,不如接受,适当提高一下自己的生活水平。
秦母终于被转移到普通病房,秦挽歌跟着过去。
“够了。”
母亲也许真的是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从前她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手指轻微的动弹,现在,她再也动不了了。
......
秦挽歌看着那张脸,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
她大口的往嘴里塞,强迫自己咽下,想吐的时候就喝口水,缓缓,然后再继续吃。
婚前协议上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这段婚姻为期三年!
江衍不说话,盯着她的背影看几秒,走进去。
“好,在那儿等着,我过去接你。”
什么?这辈子?
秦挽歌下去吃饭,回来时,桌上多了一束百合。
“那个,江先生,你是要带我去哪儿?”
“......”秦挽歌无谓挑眉:“江先生,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抱歉,我很忙,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临走时苏皖韵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门缓缓打开,医生率先走出来。
苏皖韵基本了解了秦挽歌的家庭状况,便目标明确的开门见山道:“阿衍,你跟小歌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快去试,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再换一件。
秦挽歌吓了一跳,因为那条看起来强健结实的手臂好似马上就要碰到她的胸,她不由联想起不久前,就是在这辆车里,他强吻了她。
车窗一点一点降下,没入夹层,一张面无表情却又帅的人神共愤的俊脸出现在眼前,语气亦是如出一辙的冷:“上车。”
恰好有小护士进来查房,秦挽歌抓住她:“你刚刚有没有在病房里看见一个人?拿着一束百合?”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没见,走进包厢时,他还是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变化,那股灵动放肆不见了,更多的,是一种心如止水的淡然。
聂远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微妙,他惊呼:“总,总裁!”
不得不说,这件白色的裙子穿在秦挽歌身上,极其漂亮。
秦挽歌跟在聂远身后走出包厢,江衍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瘦弱却不软弱,奇迹般的,他眼底的翻滚的愠怒渐渐散去,最后终归沉寂。
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娶这种女人进门。
屏幕忽然暗了下去,她吐出一口气,弯起唇角,走下台阶。
“这个颜色不适合你。”
她不大懂豪门的规矩,江衍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秦挽歌盯着那束百合看了许久,拿了瓶插起来。
“造型店。”
“学校。”
可她的目光却是那样的坦然镇定,像是经过风雨洗礼后的坚韧,她静静的看着他:“协议带来了没有?”
电话那端的女声沙哑,却出奇的平静,她说:“江先生,我想见你。”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时间一份一秒的流走,墙上的挂钟无声的移动,每动一下,都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在她的心尖上刺了一下。
秦挽歌那天看了一下毁约赔偿,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三倍违约金,所以说,一旦违约,她要赔偿这个男人三百万。
不过秦挽歌已经知足了,心情变好后,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胃口大开。
江衍的手臂忽然横到她胸前。
随他的动作,秦挽歌的脑袋抬起来,身子却斜斜的朝着右侧倒去,跟没有筋骨似得。
因为这个女人的不安分。
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转身走进了隔壁的专柜。
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但秦挽歌知道,妈妈一定听到了。
她收了手机,走下台阶。
秦挽歌双手合十放在额前,默默祈祷。
秦挽歌穿着崭新的衣服鞋子有些拘谨的走在江衍身后:“现在去哪儿?”
秦挽歌接过,头也不抬:“谢谢。”
“谢谢。”
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只有一束,没有卡片,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秦挽歌接过箱子,看到了上面的密码锁,抬头:“密码。”
成功的把脸上的口水蹭到了江衍烟灰色的西装裤上。
妈妈醒来是在第二天,身体还很虚弱,只断断续续的跟秦挽歌说了几句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
“秦挽歌!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些小把戏。”
中途聂远来过一次,送来了篮水果还有一些吃的。
窗外有风声拍打玻璃,她的指尖一片冰凉,目光涣散的看着漆黑的窗外,秦挽歌才意识到,这个秋天,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了。
于是当聂远拎着一个密码箱走进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
秦挽歌蹙眉:“支票?我想要现金。”
垂眸,拿起一旁的纸巾,反复的擦了擦手,脱下西装,搭在手臂上,西装外套垂下来恰好遮住了西装裤那处的濡湿。
可真的太难受了,几秒后,她扭头,开始没话找话。
苏皖韵面色柔和的看着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那天在病房的女孩儿吧。”
几秒,他放下密码箱,上前拉开秦挽歌。
傍晚下课的时候,手机响了。
秦挽歌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她东张西望之际,楼上有人下来了。
他还是摇头:“领口太低。”
“你们商量过了?”
“对了,我钱呢?”她摊手。
缴完费还剩下将近七十万现金,秦挽歌抽不开身,她拜托聂远帮她把钱存到一张银行卡里。
“奶奶,我......”
江衍已经朝前走去,走几步,却发现秦挽歌没有跟上来,他回头:“愣着做什么?”
等了不知有多久,漫长的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秦挽歌保持着瘫软的姿势一动不动,抬头时,却发现只过了十分钟。
好一会儿,江衍才几不可见的勾唇:“好,就这件。”
这么简单的密码,真的管用?
“不喝。”
“为什么?”
秦挽歌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