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聂远接过信封,应下,正好他困的厉害,准备去楼下买被咖啡提提神。
聂远放好东西,回到主驾驶位,驱车回茗香湾。
小家伙嗖的跑过去,顺着江衍的小腿往他身上爬。
江衍静静的看她几秒:“我没什么好说,你就当我狼心狗肺,走吧,离开这里。”
秦挽歌扶额:“念念......”
她的目光茫然的落在落地窗外,窗外华灯初上,灯火嘹亮,可她的世界,再无一丝光亮。
真淘气,真不知道以后得给江衍宠成什么样子......
是他的手机。
“不收。”蒋佳然看着他:“你回去告诉寄快递的人,除非他亲自过来,否则这快递,不会有人收。”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吃完饭,江衍要去上班,秦挽歌把佛递给他:“你完了把这块儿佛给哲希送过去,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尴尬。”
蒋佳然双手不能用筷,红姐没急着吃,夹了饭菜喂她。
早八点,江衍驱车去江氏。
往洗手间走几步,秦挽歌又折回身,蹙着眉头看向腻在一块儿的一大一小:“念念,别让爸爸抱着,自己下来走。”
蒋佳然连嘲讽的笑意都维持不住,她胸口开始起伏,因为愤怒,更因为心痛。
江哲希将她推至餐桌旁。
电话那端短暂的沉默:“佳然,够了,不要再以任何方式试图接近我,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什么事?”
仿佛她和这偌大公司的上百员工一样,都只是他的一个下属。
听到说话声音,江衍终于停下手头的工作,他抬起头来,一张脸就沐浴在阳光里,金色的阳光虚化了他分明的棱角,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冷漠。
电话那端是短暂的沉默,须臾,才又传来沉重的男声:“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亏得她回来时多长了个心眼,给这个合格的小吃货带了北京的一些特色小吃。
他面无表情的拿过,手机屏幕一闪一闪,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蒋佳然。
蒋欣然拿起照片,指尖一寸一寸描摹照片上男人的轮廓,曾那样熟悉的人,经年之后,陌生的可怕。
一时无言。
他跟在江衍身边很多年,自打他跟了江衍的第一年,他的身边就跟着这么一个女人。
蒋佳然终于从窗外收回视线,定格在他面上:“哲希,你想你爸爸了没有?”
蒋佳然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想他了,你跟他打电话,就说你想他了,好不好?”
小家伙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头发在蹭在秦挽歌的掌心。
聂远咽了咽口水,看向蒋佳然:“蒋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好。”
少年的身体一年比一年拔高,也一年比一年成熟,面部轮廓开始渐渐的同那个人重合。
蒋佳然转动轮椅,缓缓的离开办公室。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推至蒋佳然面前,他轻飘飘的开口,目光里没有一丝温情:“解约合同。”
她什么都抓不住。
第二日,关于人事部总监离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公司。
说实话,他一直不太喜欢蒋佳然这个女人,太聪明,说句不好听的,心思阴沉。
“请问您是?”快递小歌上上下下打量着蒋佳然,目光里掩饰不住的震惊。
“......”这压根不是想她了,是嘴馋了。
将书包从车篮里拿出来往肩后一甩,手插在口袋里,三两步跃上台阶,按下门铃。
她坐在地上,盯着满地的狼藉,目光没有一丝焦距。
他立在桌旁:“总裁。”
许久,她面色阴鸷,一把将放在桌上的收纳盒扫落在地,所有的东西,散了一地。
今天这罪,不能白受。
这响声终于惊动了她隔壁的林婷。
她怔了几秒,拿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
当年为了除掉那些意欲接近江衍的女人,毒辣的手段没少使。
江衍在第一位。
江哲希来到卧室,蒋佳然就坐在轮椅上,只是......
江哲希见状,也放下筷子:“妈,你是不是......”
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电话那端传来江衍不耐的声音:“还有什么事?”
江哲希的视线落在她将她双手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纱布上,他眸光一缩:“妈,这是......怎么了?”
只因心中愧疚。
暖阳之下,这一幕温馨无比。
蒋佳然怔了一瞬,面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眼里的光陡然散尽,连看着他的目光都异常的冷。
红姐把饭从厨房端出来。
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怔了许久,方才叹一口气。
这手机里只存了三个号,一个是江衍的,一个是秦挽歌的,还有一个是管家爷爷的。
江衍把头埋在办公桌里,动都没动一下,连声线都淡漠的没有一丝起伏:“进。”
聂远抽了抽唇角:“好的,总裁。”
“......”为什么躺枪的总是他?
桌面上放着一张照片,是她和江衍的一张合照,嵌在玻璃相框里,珍藏多年不曾毁坏半分。
当你不爱一个人,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烦。
一是震惊于蒋佳然的残缺,二是震惊于她的美。
江衍接过:“好。”
返回主页面,才发现,这电话,足足打了有十几通。
“爸爸说,他不会来。”
“帮我再拨通你爸爸的号。”
自从离开茗香湾,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上下学都自己骑车跑。
红姐照做。
啊,对了,她还给江哲希带了一尊弥勒佛,拿红线坠着,是去庙里求的,听说还挺灵,可以驱邪免灾,保一生平安。
就看到满地狼藉中,蒋佳然坐在地上,满手的玻璃渣子,而她像是傻了一样,怔怔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想了。”秦挽歌懒洋洋的抱着被子。
“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
她沉默的收拾东西。
小家伙笑的贼兮兮的,眼睛眯起来,活脱脱的狐狸样儿,跟江衍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是一个阴森的女人。
“爸爸......”
可这种日子,再也回不去。
别墅门口,他单脚撑地停下车。
他眯了眼,眼底深邃异常,像是铺了一层雾,情绪看不分明。
她凑到她面前,才看清她的脸。
他拨通。
蒋佳然的长睫猛地轻颤。
他看着她,无言。
小家伙趴在江衍肩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满脸的泪。
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寂静里。
这谎话一瞬间被刺破,江哲希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今走到这步,他倒觉得,于江衍而言,是解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个女人身上有秘密,家底不干净。
门却已经咣当合上,唯有冷风直击面门。
江衍把秦挽歌放在床上,又给她脱了衣服,自己去洗澡。
洗完出来,才听到房间里有手机在震动。
不知过了多久,有眼泪砸在地上,晕开了滴落在地的殷红血迹。
她缓缓推动轮椅在办公桌前停下,透过文件去捕捉那张熟悉的俊脸。
“一点诚意都没有!”小家伙抱怨。
秦挽歌无奈的摇摇头,进了洗手间。
“没事,推我去吃饭。”
他看起来异常忙碌,忙碌到连抬头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聂远指指自己:“我?”
同城快递,快得很,蒋佳然是在傍晚收到从江氏寄来的包裹的。
蒋佳然突然进入江氏,又突然离开。
江哲希拿下手机,不敢直视蒋佳然的眼睛。
等待的过程异常难熬,但到底,漫长的嘟声后,电话被人接通了。
半晌,她伸手:“把手机给我。”
聂远前脚刚走不久,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蒋佳然朝着红姐招招手:“红姐,推我去门口。”
“我妈呢?”江哲希看向红姐。
电话再一次被掐断。
等待几秒,红姐开了门,放他进去。
可他不惋惜。
离开卧室的时候,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了那块儿佛。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知道的。”
聂远捧着咖啡走进来,打破了这近乎窒息的凝滞。
机身瞬时四分五裂。
有红色的血迹渗出纱布。
江哲希站在她身后,一双眼渐渐变红,他轻轻的开口,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妈,你的手......”
蒋佳然回过头,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毫不遮挡的恨意。
几秒,她薄唇清启:“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