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见她没反应，觉得有些自讨没趣，收回视线，继续开车，只是放慢了速度。

越追越近，越追越近，眼看着只剩下了几百米的距离。

那笑，充满了挑衅。

有三个人已经开始打瞌睡，盯了一天梢，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江衍找了地方坐下，看向液晶显示屏。

黑狐，他们都不陌生。

申克面色严肃的盯着前方的动静，低低开口：“我查过了蒋佳然的通话记录，她的手机联系人只有五个，一个叫红姐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无署名的，还有一个是你。”

他们，从头到尾就对她不屑一顾。

猴子最后一瘸一拐的拖着一条腿走过来，他怔怔的盯着那车离去的方向，满目的惊恐：“那人，我好像认识。”

与此同时，电话这端，江衍开口：“把手机跟申克。”

几个方才还一副怠懒模样的三人经他这么一扫，都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模样恭谨起来。

“谁？”江衍和申克同时回头。

她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这一晚上激烈的奔波，身子有些受不了。

其他的人也先后从撞击里回过神来。

但他依旧看清楚了，那男人的后背上，背着一个女人。

在楼下的客厅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江衍和申克在不同的方向同时止住脚步。

车里只有四个人，算上江衍一共五个人，有两台液晶显示屏，几人就挤在液晶显示屏前。

坐在她前面的这两人，都是蒋南最信任的人，他们跟随蒋南多年，对蒋南的衷心早已超越了道德人伦和是非正义，不管蒋南这个人有多不可理喻，他们都会誓死追随。

“总裁。”不知他们现在在何处，聂远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是......黑狐。”

申克的车没有一丝迟疑，直直的朝着那车撞去。

他是国内外警察多年通缉却始终无法缉拿的存在，是杀手界的传奇，是每一个杀手谈起来都尊敬不已的前辈。

“拿家伙！”猴子转头，对他后面的人说。

“保持电话联系。”江衍推开门，只落下最后一句，身体便融入漆黑的夜色里。

恰好撞上满身狼狈的申克，他站在马路中央冲着江衍大喊：“都没事吧。”

又跑去申克那边。

车子被一股巨大的力度掀翻，激烈的晃动后，滚落在地。

上车，发动车子。

申克对他一笑。

她不是没想过杀死江衍，可每次想到这个世界上某一个角落再也没有江衍这个人，她就痛到浑身发抖。

可时隔五年，他重新出现了，出现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市。

车灯照亮前路，江衍踩下油门，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江衍猜不透，他看向申克，申克也看着他，几秒，他淬出一口唾沫，带着血丝：“操，老子这次要干一票大的！”

江衍心里猛地一坠，不好，这车要爆炸。

某一处有撕裂的痛意传来，他抬手摸一把，有温热的湿润，伴随着血腥味儿。

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来自于聂远。

黑狐是蓝昭18岁那年出任务的时候碰上的男人，那一年，黑狐27，在那场生死之战里，蓝昭用自己的命护了他，子弹穿过她的身体，她在医院足足躺了一年。

蓝昭是蒋南十岁那年收养的孤儿，十多年的时间，蒋南将她淬炼成自己手边最锋利的一柄剑。他给与她所有父亲的温情，她为他杀尽所有的反叛者。

蒋佳然没说话，她缓缓的扭过头看向车窗外。

忽的，就在此时，别墅的灯，悄无声息的暗了下去。

乍一眼看上去，活脱脱的地痞流氓。

“嗯，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聂远一愣，撇唇，把手机递到了申克手里。

他目光如炬的扭头，一双眼在暗里隐隐发光，他起唇，只干脆的落下一个字：“追。”

死吗？

午夜霓虹静静的流淌过车厢，奢华而美好。

江衍跟猴子对视，他已经收敛了方才的痞气，满脸严肃的看着他，浑身的杀气。

江衍没吭声，来回扫了一圈。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

女人穿一身紧致的黑色风衣，将玲珑的身形勾勒的奥凸有致，她化妆，长长的睫毛渡上一层光斑，轻颤的时候，跟一把小刷子一样。

那人的车似乎就在楼下停着，等他们冲出楼门的时候，恰好看到男人收了绳索，关上车门。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眯了眼。

紧接着，那男人高大的身形在白光中纵身一跃，灵活的像是一只捷豹。

却并没有翻到，依旧在马路上疾驰着。

江衍只顿了一瞬，就拔腿朝着他们的车跑去。

站在床边，他看向小秦念。

道路上的车都平稳的行驶着，没有人察觉到此刻空气里剑拔弩张的气息。

江衍无声的笑了，他和申克配合一向默契，这次，也一样。

江衍一一将他们从车里解救出来。

他看了一下，雾的来源是猴子手里的烟，猴子，就是刚刚那领头。

他喘了几口气，奋力的推开车门，从车里爬出来。

他到底没忍住，吸一口烟，眯着眼伸过手去就往女人的衣角里钻。

江衍的头部撞上了车窗，一阵剧痛。

申克无话可说。

“......”他看起来像是这么没用的人？

那人应当是要行动了。

江衍眉间骤然一跳，正要不死心的追上去。

几辆车连着漂移，坐在车里的人给这巨大的冲撞力晃得七晕八素。

擦伤了。

黑狐在她身边守了整整一年，一年后，黑狐自愿入了蒋南的麾下。

他怀里抱着蒋佳然，一并落在那红车的车顶上。

这男人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万万不能放过。

黑狐也不理会，自顾自的握住那浑圆，不轻不重的捏几下，心满意足的靠回座椅里：“刚刚你来的挺准时，小昭，几年没出任务了，你我还是这样默契。”

他会把秦挽歌平安带回来。

江衍和申克脸色同时一变。

黑弧摇摇头，失笑：“小昭，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血腥和杀戮。”

“你盯着这号码。”

那笑高深莫测。

这是一辆八座车，但只剩了前排的座椅还留着，后面两排座椅全部被扳倒，上面摆放着监视器的液晶显示屏，透过这里，可以清楚的看清屋内所有的情形。

他穿一身破皮夹克，嗓音沙哑，长得也是浑身匪气，黑色的短发根根竖起，眼睛不大，但轮廓分明，嘴唇挺厚，唇边有淡淡的法令纹，眯着眼睛叼着烟看人的时候，一双眼极黑，总有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唯有江衍，穿过无数的车流，从车缝间跟着那辆车。

江衍额头无声的渗出冷汗。

女人瞪他一眼：“后面有人呢。”

刚跑出两步，他们撞上了申克的人。

他跟申克打了招呼，钻进了聂远的车里。

两人同时猛地踩下油门。

几人转身就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她终究舍不得，再恨他，都不舍得叫他死。

一阵剧烈的尾喉嘶鸣声响彻夜空，像是野兽的低鸣......

一股热浪猛地朝车身袭来。

气氛紧张到极点。

江衍猛地加速，将车的性能发挥到极致。

两车并排朝着那车追去。

这话问的蹊跷，蓝昭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想他们死还是活？”

那车猛地一震，整个车身都呼啦啦的响。

江衍面不改色，紧紧跟随。

就在彼时，前方忽然刺来一束强光，顿时将一切照的亮如白昼。

聂远迷茫的看着几人：“我做什么？”

没有人说话。

他太熟悉蒋佳然，尽管在这样的黑暗中，依旧一眼就准确无误的认出了那女人就是她。

他一把把手机扔到正在等待的聂远怀里，平静的开口，声音低沉的可怕：“告诉申克，两面包抄。”

江衍眉头一挑，下一秒，短暂的嘈杂过后，整个液晶显示屏麻了，只剩下无数的雪妆斑点，看的人头晕眼。

他睁开眼，晃了晃头，很沉。

所有人都护住脑袋。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话，蓝昭从眼角扫她一眼：“是吗？我看，你巴不得那男人活着吧。”

蒋佳然没说话。

蓝昭意味不明的呵呵一笑：“不过，就算这次他命大逃过一劫，下次，也未必有这么幸运了。”

蒋佳然窝在座椅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