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压下心口的愧疚,凝神去看蒋南如何操作。
他没能成功的救出阿歌。
这件事迟早纸里包不住火。
蒋南进来了,端着一个小盘,盘里是今天早上的早餐,很丰盛。
楼下。
只是,需要再等等,他要等到别墅的所有人都睡着。
这铁丝和所有再普通不过的铁丝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异常的意思。
“好了,吃饭吧。”
这个男人很奇特,他浑身都透着男人的血性和野性,看着他时,却又那样的温柔,他最喜欢的,是等他每日来给他送饭,是等他将他从这件枯燥而单调的房间里解救出来。
不是铁丝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这是一扇他从未开过的门。
江哲希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如果让念念失去妈妈,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嗯。”
他去拿了铁丝开门。
那钥匙不常用,那天他偶尔用了一次,随手一扔,就不知扔在了哪里。
太刺眼的光亮,会打扰他睡觉。
江哲希才猛地回神,他看着蒋南:“好神奇。”
试了好多次,却依旧没有成功。
是一截铁丝。
不知试了多少次,到底没有打开。
他还没有享受过完整的父爱和母爱,这残缺,希望有机会可以补全。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下床,意欲从抽屉里取出日记本。
蒋南笑着将早餐放在他面前:“趁热吃。”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做好了胶套,手套,以保证尽量轻盈的去完成这件事。
蒋南将铁丝往桌上一扔,看着他笑:“没什么神奇,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崇拜我可以,不要去学这个。”
这扇门,同关着他的那扇门不一样,这扇门似乎是三层保险,他曾偷偷听过蒋佳然开这扇门的声音,是连着三声“咔嗒。”
只是......
警局将监控拿回去重新仔细观察过后,终于在某一个不起眼的时刻发现了某些真实存在的蛛丝马迹。
他将手电筒打开,将尾端咬进嘴里。
他没急着吃。
他从门缝里钻出一刻脑袋,去打量客厅。
第一次,没打开,门内只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气氛很安然,他却很紧张。
念念还那么小,失去阿歌,她的余生都不会再快乐。
可现在,阿歌被关在这里,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他抹一把脸,觉得心口有些堵。
如果你的人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你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吗?
他静静的想了一会儿。
他将那截铁丝拿在手里把玩。
又是一日了,阿歌她,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可以用这截铁丝打开这扇门,这个抽屉,也一定可以打开隐藏在走廊最深处的那扇门,那扇管着阿歌的门。
他记得这截铁丝的来源。
他听到客厅里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而又有力,应当是蒋南的。
从遇见她开始,他平淡无奇枯燥无味的生活才有了意义,如果失去她,这漫漫余生,他也不要独活。
年轻时所有人大概都做过一场救人于危难间的英雄梦。
光线昏暗不会被人发现,但却足够叫人看清这扇门的插口。
她被困住了,她出不去,她见不到江衍。
终于,他的身影没入那黑暗中。
“为什么?”
别人蹲不蹲监狱同他没什么关系,可如果蹲监狱的人变成蒋佳然和蒋南,那么,他将又一次失去这失而复得的父爱母爱。
计划出现了错误,他需要回屋里重新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看着那扇铁门,里面,关着的就是阿歌。
九岁那年,他第一次进那个地方,学会的就是这个地方,似乎也是从这件事情开始,一切开始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
江哲希立刻把那截铁丝是递到他手里。
基于道德,又或是基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他都不希望阿歌出什么事。
失败失败又失败。
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桌上。
那钥匙呢?
蒋南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拍:“别紧张,我不会怀疑你。”
夜色无边。
他睡不着了,心口的那枚佛又在发烫,像是要烫进他心里。
那么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了。
蒋佳然快要到卧室了。
而那个黑色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
杀手,这个世界上最血腥为为人所不齿的名号,从此挂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种难度,他打不开。
自私是每个人的天性,他没办法不为自己考虑。
蒋南拉开抽屉,来回拉了拉:“好了。”
他们都是生命里曾给过他温暖的人。
这脚步声是他在这个地方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这个动作昨夜他曾整整演练一夜,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他不记得失败了多少次了,三天后的夜里,他打开了那个抽屉。
他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小秦念的场景,她穿嫩黄色的小裙子,露出白白胖胖的四肢,脸圆乎乎的,很白希,也很嫩,好像可以掐出水来,黑色的齐耳短发柔顺的贴到脸侧,嘟嘴的模样像个软乎乎的包子。
看着蒋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江哲希立刻拿起了那截铁丝,试图去开另一个锁上的抽屉。
这些年来他的心底藏了太多的事,伤心也好,高兴也罢,所有找不到出口的感情总该有一个安放的地方。
他想起她调皮的拿了印戳,在他的昨夜本上印了满本的小动物。
他总是要看着他吃完饭才走,和他相处的时间,他很开心。
又或许,那些警察跟江衍都是一伙的。
是很老的那种,约莫有人两根手指那么粗,里面用的是电池,三截的那种。
如果,他将这个消息告诉江衍,他们来救阿歌的话,一定会惊扰警方。
江哲希把小盘拿到自己面前:“谢谢。”
他将门关好,缓缓的走回床边。
那一瞬,他做出了一个终生都不会后悔的决定。
心口即害怕又紧张,却满怀激动。
可这几日,他想遍了所有的方法,却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他连自己都救不出去。
这无可厚非,阿歌消失,江衍一定很着急,念念也一定很害怕,找警察展开全城搜索,理所应当。
他垂头,伸手攥起那枚佛。
过了很久,天亮了。
他扭头朝外面看去,那面窗户的窗帘没有拉,天际开始泛白。
不,更确切的说,这父爱母爱还未开始,就已经不会有再开始的机会。
江哲希坐在椅子上,明明连着几日都睡眠不好,这会儿应当困顿的,可他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浑身热血沸腾。
他收了手电筒,站在那扇门门口。
现在,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他。
申克掐着腰站在原地为难的看着他:“江衍,我们没有搜查令也没有证据,我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此刻,才察觉后背全是汗。
整个客厅都静谧无声,一片漆黑中,有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细碎了铺了一地。
太漫长,他眯着眼睛小憩,却并未睡着。
她睡觉浅,一有什么响动就会醒。
江哲希伸手指了指抽屉的插孔处:“抽屉的钥匙丢了,我打不开抽屉,这抽屉里,放着很重要的东西。”
他看向申克:“立刻将这两幢别墅包围起来,然后进去找人。”
他抬起头来,看向蒋南。
明明看起来那样的轻松简单,可做起来,却这样难。
我不会怀疑你。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受过就好了。
如果他不能亲自救出阿歌,那么,他或许可以找江衍来救阿歌。
他在看,是否是因为它变了形或者生了锈,导致打不开。
他走过的路,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再重复。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可不管他怎么插,怎么拧,都无济于事,抽屉纹丝不动。
如果他们进错别墅杀错人,那后果将没有人可以承担。
江衍冷冷的看着他:“申克,阿歌她可能已经没了,我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下去!”
他的神色不容任何人拒绝。
申克看着他,须臾,正要缴械投降。
灯光下,一道身影朝着这边狂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