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的脊背开始生凉，那凉意顺着尾椎骨一点一点往上窜，直至最后，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冷到在颤抖。

接通电话。

她咽了一口口水，整个喉头都哽到发涩。

“‘日’久生情。”蒋南吐出一口烟雾，低笑，日那个字眼，特意加重了语气。

人这一辈子，总该有些挂念的东西，要不来来回回走一遭，跟白活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想她，何必等到现在才给她打电话？

蒋南嗤笑：“不过是个空名。”

这是她第一次拨打这个电话号码，拨下的那一瞬，她看着陌生的纽约街头，心口惶惶不安。

她关上门折回身来，地上的玻璃渣还在地上散着。

那是一串只见过一次的数字。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物业小哥换好玻璃关上走到沙发前时，恰好看到她的姿态有些扭曲，他下意识的问了句：“小姐，你没事吧？”

这一瞬，她内心的想法被印证了，切切实实的被印证了。

他说的对，无头命案多的是。

她寻了手机，拨通那个放在联系人第一位的号码。

这话题像是一根刺，刺在她心底的最深处，他不提，她好似忘了，他一旦提起来，那痛意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显出来。

蒋佳然不打扰他，她坐回沙发上。

“你嫂子。”

夜色漆黑，雨水无垠。

她回卧室翻出物业电话。

她嘴唇不住的颤抖。

而她，只有选择权，没有决定权。

蒋佳然抬起头来，一张脸白的像张纸，她无力的摇摇头：“没事，我给你拿钱。”

明天，或许不会再有阳光了。

他的鞋底带着雨水，踩到地板上会留下污痕，他踌躇的看向蒋佳然：“需不需要换鞋？”

人最不喜欢听的，就是那些一针见血的事实。

“接个人。”

她紧紧抿了唇，没说话。

蓝昭一挑眉：“呦，什么人这么大面子叫你亲自去接？”

“犯法？”蒋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真以为警察有多厉害？你知道每年全球有多少无头命案？你放心，我会叫他死的无声无息。”

这见鬼的说辞。

她倏然想起那日，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当着江衍的面，他一遍一遍的在她体内冲撞着。

她站在原地，眼眶渐渐发红，她质问蒋南：“把一个不爱你的人强行绑在身边有什么用？”

她像是察觉不到一般。

只有满地的碎玻璃渣混着雨水散了满地。

其实不过短短几秒钟，却漫长的仿佛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蒋南说：“那是我的公司。”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似乎格外的漫长。

她顿了半晌，才不甘不愿的应道：“再等等。”

近来来可谓是圈了外国人不少钱。

蒋佳然一双眼眶猩红：“杀人犯法的，你不可能动他！”

有些事，最忌讳提起。

“对。”

她不敢想。

这话说至一般，销声匿迹了。

对未知的不安，对未知的恐惧。

“就为一个女人？”蓝昭夹着烟的手一动没动，一双眼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茫然：“值得？”

而电话那端的蒋南，也没再说什么，似乎在等着她乖乖就范。

蒋南坐在圆弧沙发里纹丝不动，只是伸出手，手腕一转，那打火机就像是有零星一般自然而然的落尽了他的掌心，多一分不多，少一豪不少，分毫不差。

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伤到了。

他声音低沉磁性，这些浑话说出来丝毫不让人觉得猥琐，反倒是有一种性感的味道。

没急着处理伤口也没急着处理满地的狼藉，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小区物业打电话，这玻璃得换，要不外面的雨水会把家里冲了的。

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蒋佳然想都没想，点头应了下来。

“等？”蒋南冷笑：“等到你嫁给江衍？”

纽约机场，人声鼎沸。

而他，也一定能做到。

该给江衍打个电话。

他竟动了杀意。

他单手擦亮打火机，火苗一瞬间窜起，将那张冷硬英俊的脸庞衬得沉郁无比，他眯着眼，吸了一口，这才慢吞吞的吐出烟：“不过，抱歉，这场婚礼可能无法如期举行了。”

可不管她有多少的怒气，蒋南始终不冷不淡。

他要她去他身边。

男人收了雨伞，道了一声谢，走了进来。

手臂上有轻微的刺痛感传来。

这数字，也只在她的手机里出现过一次。

“江衍人在我手里，回不去了。”电话那端淡淡的嗓音，就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这一去，她和江衍的爱情，便算是走到头了。

她恍了一瞬，才扔下手里的东西，飞快的跑到沙发旁，动作太急，小腿甚至无意中撞上了茶几腿。

整个脑海一片空白，她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

他将车子开过去。

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背景，哪里来的资金创办的公司？创办这样一个涉猎极广的公司可不是个小数目，他的资金来源于哪里？

蒋佳然淡淡道：“我来了，在机场。”

蒋南手里捻了一支雪茄，并未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他漫不经心的看着虚无的空气：“想你了。”

蒋佳然不在意的摆摆手：“直接进来吧。”

她冷冷道：“不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尸体......

只余下一声又一声嘟嘟的声音，蒋佳然缓缓放下手，手里掉在沙发上，响声有些闷。

纽约。

这次，她没有退路了。

她看着门口的男人：“是物业吧，快进来。”

这时候，他给她打电话是什么事？

那物业应了下来，说马上到。

窗外也恢复了平静，像是那莫名的雷声和呼啸的风声从来没有出现过似得。

“不过。”蒋佳然语气一顿：“我有一个要求。”

一声脆响，应当是痛的，可她竟感觉不到。

“当真。”只干净利落的两个字。

“好，我去接你。”

蒋佳然驳回：“我查过了，那公司的董事长姓秦名安。”

过了一会儿，蒋南又道：“我想退了，这位子，交给你来坐。”

好似有一记棍棒用力的砸在她的脑袋上，整个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是否......真的同江衍有关？

她不知晓蒋南这个人城府有多深，但她知道这个人一定不简单，至少，他不惧怕江家的势力。

她找了东西收拾。

他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却让蒋佳然一瞬之间整个脑袋都炸裂开来。

历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死在女人手上。

那是......蒋南的电话。

那刺拔不出来，扎不进去，就立在那里，磨人的要命。

蓝昭手里夹了一支烟，斜靠在沙发里，姿态慵懒的看向蒋南：“心情不错？”

蓝昭没说话。

“是我，蒋南。”电话那端的声音，却是真正的四平八稳。

不管站在哪里，她都是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个。

上面介绍说他是华人，白手起家，没有任何背景，五年前创办了秦安公司，公司前景无限，且蒸蒸日上，像是商业圈里突然跳出的一匹野马，以一种很是强劲的势头横扫了美国的各大行业。

蒋南轻笑：“你要我放了他？”

蒋佳然最后还是通知了苏皖韵这件事，苏皖韵立刻派了心腹随她一起奔赴美国纽约。

蒋南似乎没有耐心再跟她周旋，一支烟要燃尽了，他掐了烟，扫一眼挂在墙面的古老吊钟：“我希望，明天这个时候，你能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并未久留，很快离开。

蒋南拉开车门，下车。

他对上她的视线。

隔不远的距离，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久违的思念，一瞬间炸裂在胸腔里。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才懂，春夏秋冬，潮起潮落，云卷云舒，这短暂的一眨眼，有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