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扶苏不再回话，而是将肩上的伤员又拉紧了些。

“公子尚未找到，我怎么能走？”

“你武功弱，跟着会变成我的累赘。”

“公子，他这是对大王一个人的忠义，如果你不是秦国长公子不是大王看重的扶苏，他绝对会袖手旁观的。如果换做你那十八弟胡亥，你看他眨不眨眼睛！”

这个辛眦刚当上将军，果然作风谨慎格外小心，他一时疏忽已经丢了五千兵卒，剩下的一万可再不敢大意了，越姒姜之前也在周围作了些埋伏，虽然他们人少治不了漏网的一万秦军，但活抓个辛眦应该不成问题。

杜晋摇了摇手中的帛布，“这是刚从中牟城传出来的消息，信与不信全在公主殿下。”

得令后他们把盾甲一收就一层一层的围成了一个严密的铁球，大家迈着渐快的步伐往城门冲去。虽然这盾甲隔了火光但并没有隔住这传导而来的高热，这些盾甲之后可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啊。还没靠近城门呢，外头的人就倒下一片，看到此情此景的扶苏心中震动甚大，只是这层层防护严密，他看不到外头情景只听见耳的呼痛惨叫声。

“你放手，让我来。”

扶苏跟赵衍对了一眼，秦法规定，只有军衔在五级以上者才可免除徭役，而这支先锋军大多数人还是刚得一、二级军衔的下士呢。赵衍没作多想，权当他是扶苏的回道：“好，我若能活着一定回宫禀明父王给你们家眷以恩典，若是家有奴隶贱籍的都一定如数免除。”

“不过魏人又怎么认得扶苏呢？若他们追来也是听了城里传出的消息，但刚才在城中的长公子却一直是赵某。”赵衍小声和辛眦说了自己的谋划，原来他打算继续扮作扶苏往南以引开埋伏之人的注意力，这样去北边的西垣他们就多了一分逃出去的机会。

这些将士跪了一地，恳求道：“只愿公子和大人回去后能知悉我们的名姓，用这军功免了家中妻儿老小的徭役！”

“扶苏？”赵姒姜双眼一亮：“你是说嬴政的儿子？”

“辛眦居然就放了五千多人进去，真是可惜了姬将军给他们作了陪葬。”

“也就是说这周围的确有埋伏？”

“公主去得，我还去不得了？”

“赵衍这样做岂不是死路一条？”

“公子此话当真？”

“公主殿下，这可不然。”看着远方的火势，杜晋笑盈盈的说道：“我听说秦国的大公子扶苏可在军中呢。”

此话一出，幸存的一百余秦军纷纷响应道：“说得不错，公子不能死！李大人不能死！”

赵衍是怕在回大营的路上有埋伏？但让他们先往北边……辛眦想明白后一愣，听这人的意思是要留下来垫后当活靶子了？

大家得了承诺立马有了劲儿，说道：“大家列阵，保护公子和李大人出城去！”

“赵大人李大人！”看见不远处的的辛眦带着亲卫赶来，赵衍立马迎上去小声道：“扶苏公子没事。”

“除了辛眦和他的二十来个亲卫都撤走了。”

“这里还不安全，你和西垣先护着公子往北边离开，最好到了晚上再想法子回城南大营去。”

越青鸾带着自己的两百人多下去了，而西垣等人也来到了西门，只是这两千多人一路下来都在跟魏军厮杀，又是身处这烧灼的火场，现在走到这里的秦军竟只有一百余人了。

“我说公子，这几人已经昏死过去八成活不了了，你还费的什么劲儿？”

呵，这人说话还是这么伤人。杜晋深知这人脾性，只好说道：“反正在下都拖累公主这么久了，难道还怕这一时吗？再者我怕公主手下没个轻重，要是那扶苏没被大火烧死反而被公主杀了怎么办，我们不是少了一个抗秦的筹码？”

“可是公子也不一定在城中啊！不如将军先随我们撤退再找公子下落？”

“这怎么说？既然进了城门，他们今天左右都是要死在城里的，但有了公子您他们才得了个立大功的机会，这些人是拼了性命才护着当朝长公子冲出火城，这要砍多少人头在战场上拼杀多少年才能换来同样的功绩呢，所以啊，他们这是死得太值了！”

“不行，当时他们拼死救我出了中牟城，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西垣瘪了瘪嘴，也只能背着身上的伤员往大营赶去。加上辛眦和他的一个亲卫，他们一行就只有七人，但其中有三个伤员根本走不动，要是被他们拖累了怎么办？西垣一狠心，趁着刚才和扶苏说话的功夫中点了他们的死穴，算算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发作了。果然还没走几步呢，这本是昏迷的三人就口吐鲜血的抽搐起来，话还没说上一句呢就咽了气。

“怎么会这样？他们……”

西垣叹了口气：“公子，节哀吧，要是你能安然逃出去，他们也算是死也瞑目了。至少你回到秦国还能照顾他们的家眷亲儿啊。”

扶苏低低的‘嗯’了一声，眼中似有隐泪。战场无情，都说他们秦军是虎狼之师，但若他们不把自己变成虎狼，又如何有命回去见家中的妻儿呢，所以沙场之上，真是对错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