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会来？”

“你……竟把自己当做我的东西？”

不知道？中了失魂散之人是不会说谎的，看来嬴政是真的没在告知时间。之后张良又询问了一些事，但没多少收获，这人虽然是嬴政的近侍可不常在宫里，对军务方面也知道得极少，一番交谈下来倒是让张良探得了诸多嬴政日常中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这人赵衍对嬴政观察之细让张良心惊，他想不到在那样的人身边还会有这么忠心的侍从。这让他没来由的想起了萧默珩，曾几何时，他也是对‘赵玦’如此的细致入微，可最后却是那样一番结果。

赵大人？这大半壶烈酒下去赵衍本就混沌的脑袋更是不清了，他使劲摇摇头想要看清眼前这人，但张良的面容越来越模糊，连声音都开始扭曲了。这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像嬴政？不可能！赵衍仅剩的一些理智告诉他这都是幻觉，可他这脑子就是不听使唤。

张良的眼神突变，直视着那人定定的说道：“阿衍就是阿衍，怎么会是另一个人？”

张良在他身边坐下了，“高兄心思，子房猜不透。”

“这，是酒？”

他？又是这个他。赵衍听着目光一黯，嬴政又一次在自己面前说起了‘他’，那个一直在嬴政心中的人——那个嬴景臻，那个萧默珩。可不管这个人是秦国公子还是赵国刺客，他都已经不在世上了。

张良还来不及多想，那人便吻了上来，赵衍的吻和他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委曲求全，好像生怕自己会斥责或推开他。张良停了动作，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感觉到张良变化的赵衍不敢再造次，他松了手正要撤回身子，可这一刹那张良却搂住了赵衍的腰际，细细的看起他来。

“君上，恕阿衍放肆了。”张良说得没错，他跟嬴政的确是那种关系，不过他从来都是予取予求的任嬴政摆弄，从来没有顺着自己的心意说过一句话做过一件事，他是嬴政的东西，是东西……而不是一个人，他根本不该有心意这回事。所以，不管嬴政将他当什么，他也应该欣然接受，哪怕是个泥塑木偶。可唯有一件可，是他绝不可忍耐的！

“阿衍？”

张良拿出找就备好的酒水，将酒壶悬于他头顶的倒了下去，感觉到一丝清凉的赵衍果然如饥似渴的盼求起来，可当他抱着酒壶大口痛饮时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赵衍抬头深望着他，眼中只有分分的满足：“阿衍出身卑贱，只要还能入君上的眼，还能为君上所用就是此生大幸了。”

擅自行动？这个人……他是嬴政，是自己的主子！现在的赵衍已经理智全无，他闻言只轻声回了句：“君上……”

“你竟是这样想的？”张良手下动作一滞，他开口，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想问萧默珩的问题：“就算是被玩弄一生，你也不在意，也要决定如此吗？”

嬴政竟然将这人当成萧默珩？张良细细看过这人的眉眼，这人长得英气凌人，但默珩却是那样一个温文淡雅的相貌，他们二者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嬴政怎么会将他当成萧默珩？

“是的，如果连君上都不要我了，那阿衍还有何面目活下去？若君上有一天厌弃了阿衍的话，还是让我来为您征战吧，就这样战死的话至少能帮到君上一点，而且也不会让您在宫里看着烦心了。”

在宫里的时候，嬴政日日都要去西苑的坟塚前呆上一两个时辰，不让任何人打扰。虽然知道不应该，可赵衍就是压不住心中的嫉妒，所以他情愿远离秦宫，到这战场或者他国去拼杀立功。嬴政是个最重江山的人，如果他死在战场上，或许还能在那人心中留下些位置吧。想到这里的赵衍有些耐不住，他一手揽过眼前之人的双肩，将那个‘嬴政’深深环在了怀中。

高渐离‘嗯’了一声，手下的动作了变缓几分的说：“那可问出什么了？”

赵衍迷惑的皱了皱眉，嬴政也会问出这样的话吗？

“难道不是么？”

说来他也不过一个可怜人，出于愧疚，张良方说：“你做得很好，是我对不住你。”

张良眼神一凉，“萧默珩？”

嬴政到底有何能耐，像他那样的人竟还能得到赵衍这般的深爱？

为什么？他抬头看去，或许是被赵衍的神情所感染，张良婉声说道：“阿衍，你尚且在魏地拼杀，我怎么能一人安坐于王都呢？”

“嬴政会去大梁城外跟王翦汇合。”

“子房认为呢？”

“记得，我和李西垣……要先跟辛眦汇合，再到王翦军中等着您。”

“你还真是个少有的痴人。”

想起之前的种种，他才觉着是自己太过年少，当年的张良对于萧默珩只是喜欢，只是依赖，因为他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宠爱包容着他，希望萧默珩纵容他的任性，希望萧默珩那般完满温柔的样子。越姒姜说得对，当年的他是个孩子，是个不懂事的大孩子。直到萧默珩死后，张良才慢慢的觉出一些爱来。但是，现在的他还要去用剩下的一辈子来深爱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张良觉得……这实在是太难了。

“怎么，高兄有想法？”

失魂散果然奏效了，看来要拿下这人也简单得很啊。他现在肯定觉得自己是嬴政，以为在复命呢。

“那你准备怎么做？”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张良竟问了句：“但你说，到底什么是爱呢？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算得上爱一个人？”

“高兄是在等我？”

“不知道？”

“没错。”

“这可不像子房你了。”

张良起身，“前路如何不就不可预知，先且走且看吧。”

高渐离收回目光，继续抚起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