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你们都给我住嘴。”
“别开玩笑了,我们的小王子更喜欢自己站在天台打飞机,什么东西都不用,是吧?”
听到这些时,张良还是留下了眼泪,在男人将要把自己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伸出手果断的推开了他。
张良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椅子,不锈钢椅角上的血色开始慢慢便暗。前面淡粉色的瓷砖上倒着三个已经完全昏迷的男生,除了手臂上的淤青,伤口大部分都在头部,满脸血污的看不清楚面容,其中一个因为那时正在解裤子右手还卡在白色的皮带后。
“我?就因为一个条子。”
跟他同室的是一个叫李西垣的人,看上去也像是没有成年。这人虽然剃了头发也还是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只是很含蓄的微微扬起嘴角,这样的笑容反而让本就沉闷的囚室变得更加阴冷。
“我爸跟我断绝了关系,他是个基督徒,《圣经》里说像我们这样喜欢男人都是要下地狱的。但是没想到在下监狱之前,他就跟我断了父子关系。”
“你呢?杀人还是过度自卫?”
张良有点惊讶的摇了摇头,李西垣不在意的慢慢仰起头,然后直对着高处狭小窗户处投下的阳光把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张良简单的清理了自己桌上的课本,之后他拿起挎包步子从容的走出了教室,就像平日里放学后那样。
“我已经递交了文件申请跟张良断绝父子关系,等通过以后不再负有任何法律义务。现在我可以走了吗?sir.”
世界上总有一种东西,可以激励你并且随后让你为之疯狂,当它已经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之后,即便你可以停止爱一个人,这种仇恨却永不停息。
其实,这里就是一个缺少火星的火柴盒。
“要不要来舔舔我的老二啊,贱女人——”
“我说,我不是你儿子,我不是!”
“喂,你这么小怎么进来的?打架了?还是因为女人?”
“老师他在储物室换衣服,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把裤子脱下来,当时我就有了反应,于是我靠着本能走了过去,然后……”
“张良,你说什么?”
“所以,爸爸,你爱的不是我,你只是爱你的‘儿子’,只是那个你虚构的完美形象而已。”
“哦,原来贱女人也会生气吗?来来,快喝点燕窝消消火。”
“弯的?”张良愣了愣,说:“好巧,大概我也是。”
李西垣其实是一个很精致的人,精致而又高雅的散着奢靡的危险气息。尽管早就猜到了答案,张良也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一点好奇。
那一个黄昏,张良跟李西垣就这样背靠背的坐在硬邦邦的床铺上,看着发黄的墙壁静静的出神。没有酒精,没有香烟或是其他的,可就在回头相视而笑的一刹那,他们还是体会到了一种不太真实的相融感,仅仅抚平了这一瞬间的仇恨。
“闭嘴闭嘴闭嘴——我叫你们闭嘴啊!”
“当然。如果你也不负有任何道德义务的话。”
“厉,厉督察。”
竟然就这样丢下了自己的儿子?拿着记录本的两名年轻警员看着对面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男人不禁面面相觑,都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
看着最前面开始解裤子的几个男生,张良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扯下耳机尽力克制的抓住了椅背。这时,身边围过来的人越拉越多,男生和女生毫不掩饰的嘲笑声混杂在一起,这些声音简直就像是电波一样直接灌入他的脑中。
“我不管是怎么样的!你只要是我的儿子,这件事就必须按照侵犯未成年处理。”
他被欺凌也好,被孤立也好,或许跟自己是不是跟数学老师厮混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在整日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大家都实在太空虚了,这一种只能靠疯狂才能抑制的无聊情绪,这些人其实就跟他自己一样。
“呵,我是说爱上了一个警察。”
“我就是喜欢。爸爸,你听好了,我就是一个可鄙的恋师控,还有我就是喜欢男人!”
“笑话,进来的哪个不是因为条子。比如我我,还是因为好多个呢。”
“哈哈哈……对他来说我们都还没长齐呢!”
“拿着一把点45,对准他的脑门,‘bang’的一下,就可以完事了。”
“点45?哈,听起来倒是挺适合我。”
“等出去了,我给你弄一把好家伙。”
“出去?”
还是第一次聊到这两个字眼,开口之际张良才感觉到,也许他是真的有些喜欢监狱里的日子,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表情,就这样与外面的世界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