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高台之上的摇椅上，感受着生还的喜悦，更感受着看到阿蛮的震惊。

于是那人便将他安置在了近街那边的最高层，前面是人来人往的街市，听着叫卖，后面是百尺楼的最高层。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许是屋顶的瓦片许久未换，长了青苔。

那年轻人没理他，只是朝着屋内一喊：“柳蛮，快出来帮忙。”

走得很缓，很缓。

沐晚晚开始还不清楚他的意图，可现在看着他自己奋力破坏平衡，想要掉下去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

在那无数个等待女儿回来的日子里，他过着重复无趣的生活。

他好像能看见沐晚晚了一样：“是啊，我要死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缘何从我一到蓬山就跟着我？”

沐晚晚看着他头发变得白, 牙齿变得稀松, 最后就连胡子开始慢慢脱落。

“别费劲了，老头子我啊，活不长了，这么死了也干净。”

他低头身下云雾弥漫，而后在这万物寂静的时候，他听到了耳畔轻微的细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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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春日的下午，他听到窗外猫叫，一抬头就发现了在百尺楼最高层屋檐上的猫。

他笑了笑：“是啊，不过我也没想到，陪我最后一程的竟然是你。”

“阿明，我刚说想吃绿豆糕，你能帮忙拿一下吗？”

这么久了，他竟然不知道这高楼里住了人。

沐晚晚一惊：“你一直能看见？”

“阿蛮。”

明明是三年的时间，他却好像过了三十年。

见他一脸解脱的轻笑，沐晚晚只觉得心头一震。

醒着的时候，他时常会到后窗的地方，临摹一篇《心经》，摹完了便铺开纸张，开始写着他脑海中的故事。

他一个不慎脚滑，便落了下来。

那个人长的憨厚，费劲全身力气，才勉强将他往上拉了一点。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就在自己眼前，却没有来看自己。

高处的寒风吹得他冷到发抖，他看了一眼楼下。

阿蛮开口将自己的枕边人支开。

依旧像最初看到的那样，看不到底，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预想中的坠落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他不在乎，继续捏了一把泥土扔了出去，这次猫儿猛地蹿了下来，带下来了一片瓦，又在他肚子上踩了一脚。

身上背着书稿，怀里抱着盆。

几刻之后，沐晚晚见他又走了回来。

沐晚晚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 她看着这个是娶了自己女儿讯息的父亲，踉跄着坐到椅子上，还因为没控制好力道，直接翻了过去。

他瞥过去甚至还能看见，大大的三个字《苏阳传》。

他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说话：“那你回来不来看看爹吗？爹在这里等了你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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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坚持不住了，缓缓伸手将窗口处长得正盛的蝴蝶兰折断，捏出里面的泥，朝着楼顶的猫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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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