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茅房偶遇

曹州定陶县南郊，五丈河南岸一处高岗之上，草坡枯黄，几头老牛正低头啃食干草，牛尾巴甩动着驱赶蚊虫，不时发出阵阵悠扬的“哞哞”声。

秋意渐浓，草木枯萎，山岭间青绿不再，入眼尽是一派深秋肃杀之气。

“吁吁~”

几匹毛色鲜亮的骏马冲上高岗，勒马止蹄，马儿垂头打响嚏，在那光秃秃的草地上与老牛争抢食物。

放养的老牛见惯了生人，仰着牛头“哞”地叫唤一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牛尾巴甩动着，几头老牛相继往山坡背阴面走下，不愿和这群不速之客待在一起。

“此处是何地？”

马上之人跃下马背，领头之人解下面巾，举目四望，沙哑着嗓音问道。

他身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五官俊挺硬朗，肤色在风吹日晒下，呈现金属般的古铜色。

此人，竟是从澶州悄悄南下的柴荣。

酒肆不大，棚子下却早早坐了几桌客人，有的是庄子里闲汉，有的是外乡人。

柴荣拢了拢氅衣，身体逐渐感到暖和。

而武德司代表郭威的意志，在这件事上，究竟谁更着急，一目了然。

~~~

开封附近，县乡一级的道路，路况之糟糕，再一次让朱秀深有体会。

柴荣道：“很好，让弟兄们赶快喂马，歇息半个时辰，而后继续赶路。”

王朴轻声道：“君侯心中已有人选，否则又岂会冒险从澶州隐匿南下。”

“末将领命！”军将抱拳告退，吩咐亲兵们喂食马匹草料清水。

“呵呵~”王朴捻须笑了笑，“君侯身负大气运，绝非哀帝李拀这种大势已去的末代废帝可比。”

离开宋州连日赶路，一路上在各处驿站更换了三次马匹，昼夜不息，可把他累坏了。

一名中年文士抱着一件黑色氅衣走上前，轻声道：“此地乃是曹州定陶县，山岗下那条河，河面宽五丈，故而名曰五丈河。”

朱秀侧耳倾听，咽咽唾沫，压低声道：“尊驾可是澶州来客？”

朱秀咬咬牙：“走，折路赶往白王庄。”

朱秀“嘶”地吸口气，惊讶道：“阁下又是哪位？”

朱秀越听越惊讶，隔壁传来的声音好熟悉啊。

朱秀无比怀念他的灰毛驴黑蛋，还有神骏的千里马红孩儿。

马车刚要拐进村口，一个赶骡子的汉子从他们身旁驶过，冷不丁地压低声说了句：

“太原郡公正在东北十五里处的白王庄停留，请朱侯爷速速启程前往！”

王朴收敛笑容，沉默片刻，略带凝重地道：“这个问题，恕某无法为君侯解答。”

朱秀能否和柴荣顺利碰面相见，武德司似乎比他们还着急。

朱秀也并未多心，只是暗暗腹诽，谁那么大排场，上茅房还要带人站岗。

找店家问清楚茅房所在，朱秀捂着屁股一路小跑，胡广岳安排随行军士栓好马匹，不紧不慢地跟上。

就连皮糙肉厚的胡广岳也有些吃不消，连日骑马赶路，他的屁股大腿已经磨破一层皮。

泥泞的土路被车马碾压得坑坑洼洼，他乘坐的马车一路走来东倒西歪，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似的难受，终于在进入曹州地界时，忍受不住这番痛楚，趴在车窗边，“呕”地一口吐了出来。

“甚好甚好！嗯~嗯~请君侯先行一步，且容我再蹲上片刻~~”

“呵呵，在下王朴，忝居澶州节度掌书记。当日澶州节度府，官家御前点将，在下有幸与朱侯爷有一面之缘，不知朱侯爷可还记得？”

一名中等个头，身材健壮的军将带着几个亲兵冲上高岗，军将翻身下马，跑到柴荣身前，抱拳道：“启禀君侯，末将已在附近村镇采买干粮马料，足够我等一行赶到开封。”

“让朱侯爷见笑了，今晨赶路匆忙，喝了些生水，以至于君侯和我等都有不同程度的腹泻.”

但凡有这两大坐骑其中之一，他也不至于如此辛苦。

红孩儿在开封盛和邸舍，马庆专门聘请了三名经验老道的马夫照看着，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换不息，简直是祖宗级别的待遇。

“侯爷，前边有处小村子，咱们歇息一会再走。”

“不长眼睛！”那人恶狠狠地骂咧了句。

“.亡国之君陵寝所在，想来也不是什么吉利之地，文伯先生说出来让我知晓，反而让我心里平添几分郁闷.”

仔细看的话，这名军将的左手小指齐根断裂，只有四根手指。

“侯爷，这些武德司的察子，还真是无孔不入啊！特别在开封附近，一只苍蝇是公是母，只怕也瞒不过他们。”胡广岳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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