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东郊,柴荣夫妇率领一支绵长的队伍,踏上了返回澶州的路。
他和官家早就达成共识,这爷俩在密谋着什么!
“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柴荣话没说完,开封城方向奔来一匹神骏大黑马,马上之人挥手大喊大叫,一个熟悉的粗犷嗓门远远传来:
李重进笑得没心没肺:“屁大点事,我早就忘了!官家还把我叫进宫臭骂一顿,不是你小子告的黑状吧?”
开封城北门外,符昭信只带三五老仆,一队符氏亲兵,挥手向众人作别,启程往北出发。
符金环大为惊奇:“这你也能看出来?”
“君侯教诲,臣记住了!”朱秀忙郑重表态。
柴荣点点头,迟疑了下,又道:“之前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我们都是为官家、为大周社稷着想,就像一家人过日子,难免磕碰吵闹,但不管怎么吵,这些终归是自家事。”
当时北风呼啸,雪片翻飞,城外山河一片银装素裹,符昭信一行人的身影在十丈之外淹没在风雪之中,颇有一股风萧萧水冷寒,壮士一去不问归期的雄壮豪迈之感。
朱秀偷瞟一眼,只觉得身披黑色软绒大氅的柴荣,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气势。
张永德哼道:“公主生产时伺候的稳婆已经送到你府上去了,有任何需要只管言语。”
而后,宰相兼枢密使王峻上奏,说柴荣完婚以后不应该继续留住开封,而是应该返回澶州继续坐镇。
朱秀两手拢袖,笑道:“那你可要失算了,这黑厮可没有生闺女的命!”
“哈哈~走啦!”
张永德哼了哼,懒得理会这厮。
符金环、符金盏姐妹和郭清坐在马车里说话,朱秀和张永德一左一右跟在柴荣身边,赵匡胤居后,四人走在道路旁。
柴荣肃然道:“你记住,大周军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官家的!不管你怎么做,决不能损害国家利益,有负官家重望!”
“朱秀,你新婚燕尔,趁有空好好在家陪伴家人,不用忙着找官家讨要职务。”
李重进大咧咧地翻白眼:“知道知道!真啰嗦!~”
你曾在泾州兴修水利,率领军民垦田拓荒,还发展间作法提高农田产量,如果在农事上有什么心得见解,尽管去找司农寺卿提建议,或者干脆直接去找官家都行。
“放屁!哪次不是你不讲道理不守规矩在先!”柴荣笑骂。
朱秀也笑了,用力招手。
“驸马的职务有可能会变动,侍卫司下辖的几个步军主力兵团,将会迎来大规模调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马匹嘶鸣,李重进翻身跃下,拍打浑身溅落的泥雪,搓着手走上前,一张黑脸冻得黑里透红。
当天下午,官家批复了王峻的奏表,只有一个字:可
宫里有传言,说是官家下密旨给柴荣,命他即刻收拾行装,返回澶州,两日之内必须离京。
想追问两句,可惜柴荣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迈步踩着道旁枯枝积雪往前走,朱秀赶紧跟上。
极有默契的是,无人提及柴荣新婚不久匆匆离京的事情真相是什么,朝野间风传的父子失和争吵激烈,更是没有人敢问。
朱秀眨巴眼,总觉得柴荣话里意有所指。
顿了顿,柴荣压低声,语速飞快:“我离京一事官家另有计较,朝野传闻不足信,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切莫外传!”
元朗在殿前禁军兵案司也不会待太长时间,你是战场主将,蜗居在兵案司抄抄写写太过屈才了。”
李重进拍马扬蹄而去。
柴荣走上前,拍打掉李重进肩头飞雪,沉声道:“我不在京,官家就全靠你照顾了。守好殿前禁军,不要让宵小之徒有机可趁!”
类似的感觉,他只在郭威身上感受过。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细碎的雪又开始漫天飘扬。
不是谁都有勇气离开温柔乡,为一腔热血和年少时的理想远赴异域。
张永德撇嘴道:“你还知道来送君侯一程?”
远眺旷野之上人迹绝止,朱秀对这位看似不太靠谱的大舅子,由衷地生出几分敬意。
郭大爷到底有没有下旨驱离朱秀不得而知,但居住在庆宁宫的柴荣夫妇的确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京。
李重进瞪着牛眼道:“表弟和弟妹要回澶州,哥哥我当然要送!”
说罢,李重进还朝朱秀挤眼睛:“兄弟,你可得抓紧喽!”
张永德冷哼道:“这黑厮来作甚?”
赵匡胤也道:“今日三弟匡美生辰,我家早早在景德市定了家宴,贤弟府上的美食只怕无福消受了!”
朱秀笑道:“既然两位哥哥有事就算了,我们改日再聚!晚些时候我让人把生辰贺礼送到府上。”
众人上马,原路回城,进了东门各自告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