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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李氏,讳祚(中)

二月中旬的汴梁,春意已悄然爬上枝头。秦王府内苑的木,枝条间已缀满嫩绿的新芽,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解冻后特有的湿润气息和草木萌动的生机。夕阳熔金,为琉璃瓦顶铺陈一层流动的暖色,也将厅外回廊下几只慵懒身影拉得细长。

回廊下,狸猫“虎头”正迎着栏杆处阳光最好的位置摊开四肢,厚实的皮毛在光线下泛着油亮。稍远处,体态娇小的简州猫“雪爪”则慵懒地蜷在铺着厚软垫子的栏杆上,只露出一点粉嫩的鼻尖,享受着一天中最后的暖意。

突然,虎头那对警觉的尖耳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随即完全竖起。它从假寐中猛地抬起头,鼻翼急促翕动,捕捉着空气中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几乎是同时,雪爪也倏然睁开了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耳朵精准地转向内苑通往外宅的那道月洞门。

虎头喉咙深处滚出一声低沉的“呜噜”,雪爪则轻盈无声地跃下栏杆,尾巴高高翘起,像一面警觉的旗帜,朝着门的方向,发出试探性的、清脆短促的“喵呜”。

厅里,暖意融融,隔绝了早春傍晚微凉的空气。厅内陈设雅致,几案上摆放着一盆含苞待放的春兰,幽幽暗香浮动。窗棂半开,悄然放进一缕带着泥土苏醒和草木萌发气息的微风。

女帝倚在宽大的软榻上,一身杏子黄云锦宽袍下孕腹已显圆润弧度,正仔细看着关于水利开支的账册。妙成天跪坐在榻边的锦墩上,手法熟稔而轻柔的替她揉捏着小腿。

另一侧的绣墩上,姬如雪与玄净天低声交谈,声音细碎柔和,她手中是一件尚未完工的、针脚细密的小儿肚兜,银针在她指间已能灵巧翻飞,动作间带着一种沉静的韵律。

角落的梨木琴案前,广目天指尖轻抚琴弦,余韵袅袅,她目光沉静如水,仿佛沉浸在弦外之境。阳炎天正细致地修剪着一盆兰草的枯叶,尽可能的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

窗台上,被女帝从凤翔带来的猫中小霸王“枚果”正独占着窗台最舒适的一角,晒着斜阳,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喵呜~”

雪爪那带着明显雀跃的清亮叫声从月门洞方向传来,打破了厅内的宁静。紧接着是虎头更为响亮的“喵嗷”,一路向里不止,仿佛带着某种宣告的意味。

琴音戛然而止,广目天修长的手指按在微微颤动的琴弦上,眉头微蹙。阳炎天手中的银剪顿在半空,枯叶无声飘落。

姬如雪捏针的手指骤然一顿,清冷的眸光抬起,投向门口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只是速度缓了下来。妙成天揉捏的手也顿了顿,然后看见女帝注意力未离开账册的侧脸上,因为这两只猫的顽皮而无声的失笑了下,于是她也笑着摇头,没有多想。

就在这因猫鸣而生的短暂凝滞中,厅门口垂落的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些许风霜痕迹的手,轻轻撩开。

一道披着件半旧氅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肩头尚沾着几粒未化的微霜,眉宇间带着远行归来的仆仆风尘,眼底却深藏着归家的笑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身后只跟着一身利落红色束腰长裙的千乌。而随着他进来,千乌便已同时无声的放下门帘,隔绝了外间的视线,她眉眼间掠过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以及一丝促狭的笑意。

雪爪已紧跟着蹿了进来,亲昵地绕着那人的腿打转,发出撒娇般的喵喵声。虎头也踱着沉稳的步子靠近,用硕大的头颅一下下蹭着他沾了尘土的袍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

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妙成天的手彻底僵在女帝的小腿上,玄净天对姬如雪未出口的话语凝固在唇边。

姬如雪捏着针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那细小的银针险些刺破指尖。连窗台上慵懒的枚果也停止了咕噜,琥珀色的猫眼睁得溜圆,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主人。广目天的手从琴弦上松开,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惊讶,阳炎天则放下银剪,脸上绽开毫不掩饰的欣喜。

女帝原本尚未发觉,旋即才后知后觉的回头,半阖的凤眸便倏然睁开。她眼中先是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喜淹没,她几乎是本能的就想撑着身子坐直。

“坐着,莫动了胎气。”萧砚的声音带着笑意,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响起,而出声间,人已几步跨到榻前,伸手稳稳扶住女帝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他顺势俯身,熟稔地摸了摸女帝的小腹,然后不知是不是心情正好,又难得的揉了揉脚下雪爪毛绒绒的小脑袋,又拍了拍虎头厚实的背脊,引得两只猫儿发出更满足的呼噜声。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姬如雪,带着同样的暖意:“雪儿。”

姬如雪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光,盈盈起身,动作依旧保持着那份惯性的清冷韵味,但步履间分明藏了几分急切的轻盈。还未走近,她唇角就已勾起一抹清浅却足以动人心魄的笑意,那平日里的矜持在萧砚面前宛若冰雪消融,化作眼底流淌的温柔:“你……怎地悄悄回来了?连猫儿都比我们知道得快。”

她语气里是嗔怪,更是掩不住、也不想再掩的欢喜。

“想给你们个惊喜。”萧砚含笑解释,目光扫过妙成天四位圣姬,“也省得兴师动众。”

四女这才齐齐反应过来,玄净天、广目天、阳炎天连忙起身,与妙成天一同盈盈下拜:“恭迎殿下回府!”

这时,窗台上的枚果终于按捺不住,“喵呜”一声轻唤,轻盈地跳了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萧砚脚边,也加入了蹭腿的行列,似乎要争宠。

萧砚心情大好,俯身挨个揉了揉几只猫儿的脑袋,引得一片满足的喵喵声此起彼伏。他直起身,看向一直安静侍立在门边、眼中带着轻松和由衷欣喜的千乌,温声道:“辛苦了,千乌。”

千乌微微屈膝,姿态恭敬而温婉,目光在女帝和姬如雪身上短暂停留,带着同样的喜悦:“郎君平安归来,妾身与王妃、雪儿姑娘都欢喜得很。”

她没有过多寒暄,当下天色已沉,便立即对四圣姬道:“郎君一路劳顿,妙成天、玄净天,快去备些热水;阳炎天,吩咐小厨房备几样郎君喜欢的清淡小菜和羹汤;广目天,劳烦去书房取殿下常喝的山茶来沏上。”

惊喜交加的四人当即领命,迅速的退下安排。

晚膳很快在内厅布置妥当。菜肴精致而清淡,多是些时令的春蔬、鲜嫩的鱼羹、爽口的小菜,兼顾了女帝孕中的滋补与萧砚旅途的劳顿。七人围坐一桌,炉火的暖意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气氛温馨融洽,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萧砚刻意避开一路上的风霜与暗流,只拣些河北道巡视时看到的春耕景象来说,语气轻松,带着一种归家后的松弛:

“一路行来,河北大地已是一派繁忙景象。黄河水润过的田地,黑油油的,翻开的泥土都带着股生气。”

他语气轻松,给女帝和姬如雪分别舀了一勺鲜嫩的莼菜羹,对众女笑道:“在沧州途径一个乡野时,看到几个老农在田垄上争执,走近一听,原来是为引水灌田的时辰和水量。一个说‘晌午日头毒,灌水伤苗根’,一个说‘夜里有霜气,水冷根易僵’,争得面红耳赤,偏偏我一时也答不上来。最后还是上官云阙寻来了里正,敲定‘日头偏西,水气温和时最佳’,两人才罢休,倒也有趣。”

他顿了顿,饮了口汤,继续道:“在博州,见到个老把式,侍弄麦苗极是精心。他不用官府新发的铁耧车,偏用祖传的木耧,言道木耧入土轻,不伤根,种出的麦子才够筋道。不过他田里的麦苗,看着确实就比邻家的更齐整精神些。临走时,他硬塞给我一把才摘下的嫩荠菜,说是开春头茬,最是鲜美,让带给家里尝尝鲜。”他指了指桌上那碗碧绿清香的荠菜豆腐羹。

女帝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听得入神,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羹汤:“夫君所见,皆是生机勃勃。这春耕景象,听着就让人心安。”

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语气温柔,“汴梁城里的春意也浓了,园子里的杏打了骨朵,想是过几日就要开了。枚果这几日也格外爱往园子里跑,沾一身粉回来。”枚果仿佛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女帝脚边轻轻“喵”了一声。

姬如雪则安静地听着,清冷的眉眼在温暖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并未过多插话,只是细心地为萧砚和女帝添汤布菜,动作轻柔体贴。当萧砚提到荠菜时,她才温声接了一句:“你带回的荠菜,晚膳正好让厨房做了荠菜豆腐羹,清淡又应季。一路辛苦,多用些汤水润润。”

千乌安静地坐在一旁,细心地为众人分着新上的、用春日嫩艾草做的青团。她偶尔插一两句话,声音温婉:“郎君让工部改良的水车,工部月前仿制了几架,在汴梁近郊试用,农人反响极好,都道省力又增水。今春当可以大力推广了。”

妙成天、玄净天几人在一旁虽不言,但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感受着这难得的、隔绝了外界纷扰的温馨。几只猫儿吃饱了各自的猫食,枚果蜷回女帝脚边,虎头和雪爪则在厅角的软垫上互相舔毛,一派安宁祥和。

饭毕,侍女撤下碗碟,奉上清冽的山茶。枚果跳到女帝膝上,很快便打起了鼾声,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萧砚端起温热的茶盏,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度,却没有立刻喝。他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扫过女帝和姬如雪,最终落在杯中微漾的茶汤上:“云姬,雪儿,有件事需与你们说。巴戈…随我回来了。”

女帝轻轻抚摸着膝上枚果光滑的皮毛,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听到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嗯,夫君之前就已来信知晓了。她之前受了伤,人既回来,怎未看见?夫君打算如何安置?”

萧砚的视线抬起,迎着她的目光道:“巴戈本是李克用精心安插到我身边的棋子,行的是美人计。初时,确有所图谋。但此人识时务,懂进退。相处日久,加之……”

他略顿,目光扫过千乌,复又看向女帝和姬如雪,坦荡道:“加之,侍奉我的那段时日,其心思渐明。给予她名分后,在府中也算安分守己。去年李克用暴毙,晋国内乱。她终究曾为晋臣,一份故主之心未泯,非为背叛你我,而是出于一份愚忠之义,故向我和你们恳切请辞,欲归晋国尽最后心力。此虽愚行,却也算情有可原。此番在河北,她为护李存忍,身负箭伤,在镇州城内,亦献匕于我,行草原礼自请为奴,誓死效忠我一人,其心可鉴。”

萧砚的目光在女帝和姬如雪之间流转,最后道:“过往种种,皆因各为其主。如今她斩断前缘,认主归心。我意,让她留在府中。李存忍伤势未愈,心神受创,需人严密看护,亦需疏导劝解。巴戈熟悉晋国之事,与李存忍亦有旧谊,由她看管李存忍,最为合适。一则人尽其用,二则观其后效。你们意下如何?”

女帝端起自己的茶盏,轻呷一口,凤眸看着萧砚,笑道:“夫君思虑周全,处置得当。她既已立誓效死,便依夫君之意。让她专心照料好李存忍便是。”

她转向姬如雪,语气带着温和,征询道:“雪儿觉得呢?”

姬如雪迎上女帝的目光,又看向萧砚,清冷的眸光没有什么变化:“王妃所言甚是。巴戈只要待郎君以诚,过往之事不必再提。她此番为护人受伤,又立下重誓,也是不易。”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由她看护开解同出晋国的李存忍,确实再合适不过。只望李存忍能早日想开,莫要辜负了这番苦心。”

巴戈之事议定,厅内气氛微凝,但萧砚却仿佛还未罢休,挥了挥手。妙成天、玄净天、广目天、阳炎天会意,无声地行礼,退到厅外守候,厅内一时只剩下他和女帝三人。

萧砚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茶杯边缘摩挲,神色间罕见地露出一丝踌躇,但在几道目光中,只是随即正色看向女帝和姬如雪。

“还有一事,需与你们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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