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彼处,困顿一城之内,邱致中这会子业可算煎熬非常啊。
蛰伏经有月余光景,侥幸时到今时,还没被牵连获罪,已属不易。
可眼下,弘光帝转醒来,口谕防控三王爷朱慈炯院落。
甭论他这身体,到底是回光返照,还是真就奇迹生,有得转圜。
对于邱致中所谋来说,都已是到了鱼死网破之刻也。
再不下手,别说堪保自身了,就是全盘谋局,亦有可能瞬时倾覆。
毕竟现下,萧靖川于外领兵,再如何讲,拥兵自重也好,功高盖主也罢,可手下兵士间,仍还都以明军自居,驱外虏,重振大明光辉为义。
倘那弘光帝发昏,真就几封敕令勒萧来杭州,并纠大义强行拆组其军马。
到时,或进或退,恐都授人以柄,不利后继作为矣。
遂痛定思痛,致中也没多少时间了,索性最后赌一次。
八月十四夜,就在又一年中秋节前一天入夜之时,精选五十名敢死之士,伏到了那三王爷朱慈炯所居府宅西北一处荒院中,准备趁夜行刺,彻底解除后患。
那夜,暑气盈然,因就处伏天中,酷夏燥不耐。
蝉鸣阵阵,热雾朦胧,一丝搅风不存。
忍着潮热,此一支五十人组的夜行黑衣死士,趁夜色,悄然布排到位。
三王爷朱慈炯现居那所宅院,实来,乃浙江海宁的陈家,也就是皇后陈菀旋之母家留存杭州的一处偏宅私院。
这处地方,前后占地说去,亦并不较宽大,院子纵深有限,左不过两进的制式。
之所以当初逃敌杭州来,安排了朱慈炯宿于此,主要其人身份,宿居行宫,碍于女眷后妃,并不合适。
而行宫外,离之最近,且环境清幽者,唯此院合适而已。
所以,这才有得此番安排。
眼下,经弘光口谕布防,近卫军一部官兵卫戍四百余人,分辖四局,里外围守值勤。
领头来办此差的千总,更非就旁个,正乃当初西华门守备梅呈安是也。
只此一时彼一时.
唉.,全作休叙杂言吧。
单论回这陈府私宅之攻防上,既近卫加强,则恐较之从前,更难堪下手,尽落麻烦。
无可奈何去,致中拼力一搏。
那夜,暑气蒸,吴牛喘月。
燥得人心里发慌的紧。
趁入夜光线晦暗,那致中所派五十夜行死士,早早埋伏进陈宅西北角落的荒院,专等子时一过,卫戍人困马乏,防守最较薄弱之际,好翻墙杀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这处所谓荒院,之所以今日可就埋伏进这般人手,实来,致中亦提前探查布置过一番。
汗热湿襟衫,唯念东风至。
晚亥时末段,此批行刺任务之死士领头二人,隐伏在荒院主屋正房的梁脊瓦砾背阴一侧黑影中,抬头望漫天星斗,一轮苍月高悬。
其中一个黑巾裹头的汉子长叹一声,兀自怀中掏出一包吃食,解开毡布,显出两个烧饼,犹豫一下,还是抬手递去另人处一个。
“喏,跟这儿埋伏也大半天了,肚子早该饿了,吃一个吧。”
“待会儿动起手来,可就没这闲工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