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也是讲究天分的,真的不能强求不相干的人来创作。
“我和文学的缘分难道就这样断了吗?”路不宣深深叹道。
程国平替他出了个主意。
“其实,很多文学奖是有钱人来组织的。比如余师兄拿到的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奖,它是王室来赞助的;再看看贾平凸的飞马奖,那是美孚石油公司设立的一个慈善奖……”
“等等!”褚付军瞪大眼睛,“我以为《日报》上写的是真的!原来贾平凸那奖,根本不能和余师兄的奖相比?可报纸上写的像是一样重要……”
程国平挥手道:“唉!本来就没有很多人得大奖啊!而且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余师兄一样是不是?贾平凸也算是争了一些光吧。微光也是光。”
“但是……”褚付军嘟囔道。
“我们还是再说回那些文学奖吧!你可以看到,虽然这些达官贵族并没有创作的能力,可他们仍然是文学不可缺少的一环,他们靠这种方式亲近文学,发展文学……”
话题聊的很深。
程国平作为公认的“余学专家”,他对国内外奖项的分量研究得很透,这一时期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些内幕。
三人的小饭桌上逐渐围起来一圈人,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奖和奖之间也有区别,比人和狗的区别都大!
褚付军又问茅盾文学奖这些国内奖是否有商人的资助?
程国平答没有,但以后不确定。
他说,文学被赞助是大势所趋。
因为文学是典型的公共品,就是说有那么十来个人创作的小说,足够几亿人来看,所以有几个人可以大赚特赚,然而这里却有起码几百万个作家,大部分作家是饿得要死,过得十分清贫。
“就算是顶级作家之间,创收能力差距也很大。我们看到很多蜚声国际的大作家,一生都没有特别富裕过,他们还有很多挥霍的恶习……像余师兄这样的人是不多的。”
“再看看塞万提斯奖!那也是钱来赚吆喝的,塞万提斯是我们明朝年间的人,照理说他早该被忘掉了。可是西班牙人要出钱纪念这一位伟大的作家,逐渐的塞万提斯被世界其他人也记住了。”
……
路不宣静静听他们说着,心潮澎湃。
忽然,一个想法从他脑海里面蹦出来了。
我来设立一个“余切奖”!
在将来的某一天,在多年之后。
虽然我永远也写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我至少可以迂回的参与到文学当中来。
他把这想法讲给朋友们听,两人都震撼了,但并没有嘲讽他,而只是问“你的钱从哪里来?”
“不说国外那些多少万美元的大奖,只说国内的茅盾文学奖!这个奖项得益于茅盾先生捐出去的二十五万元稿费,第一、二届给获奖者三千块钱,听说明年已经要涨到五千元!”
程国平算账道:“你看看,你觉得余切比茅盾先生差吗?你不觉得。所以你要捐出远不止二十五万元的钱,否则‘余切奖’的奖金,就要逊色于茅盾奖,你反而害了余切的名声!”
“因为在大众看来,余切就比茅盾差很多。就像是塞万提斯文学奖比诺贝尔文学奖差很多,因为奖金差很多!塞万提斯十万美元,诺贝尔奖却有百万美元!”
“可只有我们业内人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差得那么多!可谁让诺贝尔这个人有钱呢?谁让瑞典王室也愿意资助呢?那是一百万美金呢!诺贝尔便成了个神仙了,他的名气比他的成就还要大得多。”
路不宣心道,原来资助文学竟然这么费钱!
怪不得都是些达官贵人来搞,这普通人哪里给得起?
文学竟然这么昂贵!
可路不宣还是不愿放弃,他道:“我听说余切老家出了个几千万元的大富豪,也是余切的书迷,他做倒爷也不过几年就赚到了。我将来说不定呢!说不定呢!”
“我只怕,我虽然是个中文系毕业的,却只学会了杀猪。我怕将来有一天我终于赚到了钱,余老师却觉得我身份不高,不愿意要我的钱。”
程国平和褚付军对视一眼,道:“你是个文学系的杀猪佬!其他人我们真担心,可余老师是不至于的。他只为你赚了钱而感到高兴。但是要注意,那钱需要是干净的。”
一定是干净的!
“我不会一直做倒爷。”
路不宣放下报纸,小心翼翼将这一页扯下来,宣誓道:“今天是我再一次和文学结缘的日子,我不得不短暂的离开它,是为了将来拥抱它。别人不记得我燕大的一个杀猪佬,记得余切奖,我也心满意足了,我不是白白从中文系读过书的!”
讲到这里,路不宣已经忍不住哽咽了。
——
“余切,京城的风光很美丽。万里长城很长,故宫很磅礴,可我心里面都是万县,那是有过你的地方。”
“卡门让我托话给你,她也是巴塞罗那街头的孩子,她是苦出身。你们曾是亲兄妹一样的阶级。你们不要再让我等待下去了,我希望能看到你们彻底重归旧好。”
“我和略萨已经谈好,外星人,班上的第一名都让给你,话事人由你来当!我知道了,你要做教皇?罗马有东西二帝,以后你来做东半球的教皇,卡门做西半球的教皇,我们的文学王国里面,一切可以商量着来……”
七月,马尔克斯分数次给余切寄来信件。
他似乎也沾染了中国老一辈作家的怪习惯,喜欢写信。马识途、巴老这一帮人爱写信,爱互赠墨宝,马尔克斯在沪市拜访巴老,巴老赠送他“中哥友谊地久天长”的墨宝。
并且说:“如果你不写信,将来别人怎么知道你做过这些?”
马尔克斯便着魔了一样的写信。他确实担心自己被忘记掉,而且医生也建议他,把自己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免得全忘记了。
余切收到马尔克斯的数封信,看了后忍俊不禁。
这个老马。
这些天轮到张俪高考。余切骑车送她去考试,前两天她回来后不怎么说话,第三天回来后张俪又紧张又激动。
紧张的是表现得一般,许多题上了考场全忘掉了,只能把能写的都写上去。
激动的是政治上确实考到了余切压过的题,而且作文题目也和余切有关。
(本章完)